廉署的安全屋内，林巧怡将最后一张照片钉在线索墙上。墙中央是吴永发的照片，周围辐射出数十条关联线，连接着各个帮派头目、公司架构图和码头分布图。
\"红油不是普通走私品。\"陈凤递过一份化验报告，\"我们在码头采集的残留物含有二甲基色胺成分，这是一种致幻剂的前体。\"
林巧怡皱眉翻阅报告：\"所以他们用柴油走私掩盖毒品原料运输？\"
\"不仅如此。\"陈凤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看这个集装箱的运输路线——从缅甸到香港，再到日本和澳大利亚。这是个国际网络。\"
视频显示标有\"wS-R\"的集装箱在香港转口时，被刻意\"误装\"到其他航线船只上。林巧怡注意到操作这些集装箱的工人全都戴着永丰货仓的工作证。
\"我们需要内部线人。\"她抬头看向陈凤，\"阿鬼的家人查到了吗？\"
陈凤点点头：\"他有个妹妹在旺角一家洗衣店工作，叫阿雯。据线报，阿鬼出事前给了她一样东西。\"
旺角洗衣店狭小闷热，蒸汽中一个瘦小女孩正在熨衣服。看到两名女警进来，她明显瑟缩了一下。
\"阿雯？\"林巧怡轻声问，\"我们是警察，想问问你哥哥的事。\"
女孩摇头后退：\"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哥哥留给你的东西可能很重要。\"陈凤出示阿鬼的照片，\"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只有我们能帮他。\"
阿雯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低声说：\"后巷...垃圾桶...蓝色塑料袋...\"
她们刚拿到那个沾满油渍的账本，洗衣店前门就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林巧怡拔枪冲回去，正好看见阿雯被两个壮汉拖上一辆面包车。
\"警察！放手！\"她鸣枪示警，但车子已绝尘而去。
账本里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船号和金额，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字：\"7月15日，皇后号，全员到齐\"。
\"明天晚上。\"陈凤脸色凝重，\"看来有大人物要碰头。\"
维多利亚港的夜色中，\"皇后号\"游艇灯火通明。林巧怡穿着侍应生制服，托盘上的香槟纹丝不动。她耳中的微型耳机传来陈凤的声音：
\"甲板上有六个保镖，主舱内情况不明。吴永发刚刚登船，还有十分钟开船。\"
林巧怡借着送酒的机会扫视大厅。香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到齐了，她甚至认出了两位经常上电视的立法会议员。
\"b区发现目标。\"陈凤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刘警司和...天啊，是副警务处长韩德昌。\"
林巧怡的手微微一抖。韩德昌是警队第三号人物，主管有组织罪案调查。如果他涉案，警队内部还有谁可信？
她悄悄靠近半开的舱门，听到里面传来吴永发的声音：\"...新配方纯度提高三倍，美国买家已经预付三成...\"
一个低沉男声打断他：\"安全措施呢？上次码头差点出事。\"
\"处理干净了。那个女警被停职，线人妹妹我们也控制住了...\"
林巧怡血液瞬间凝固。阿雯还活着！她必须...
\"你！过来倒酒！\"一只大手突然抓住她肩膀。
转身对上一个光头壮汉怀疑的目光。林巧怡低头应声，却被对方一把掀开托盘。
\"警察！\"壮汉大喊。
混乱瞬间爆发。林巧怡一个肘击放倒最近保镖，冲向船舷。子弹呼啸而过，她纵身跃入漆黑的海水。
冰冷海水灌入鼻腔时，她听见耳机里陈凤的惊呼和船上此起彼伏的警报声。奋力游向预定接应点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陈凤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船上明明有信号屏蔽...
廉署安全屋空无一人，所有设备都被搬空。林巧怡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手枪紧握在手。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你该接应我的。\"林巧怡没有回头。
陈凤的声音异常平静：\"我需要确认你是否被跟踪。情况比我们想的复杂。\"
\"复杂？\"林巧怡猛地转身，\"韩德昌涉案叫复杂？还是你根本没告诉我全部真相？\"
陈凤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是廉政公署秘密调查员，潜伏警队三年了。这个网络牵涉到警队高层、商界和政界，我们必须有确凿证据才能行动。\"
\"阿雯呢？\"林巧怡逼问，\"她还活着，你们准备怎么救她？\"
\"已经安排突击队...\"陈凤话音未落，手机突然响起。她听完脸色大变：\"永丰货仓起火，有人要毁灭证据！\"
货仓已被烈焰吞噬。消防车刺耳的警笛声中，林巧怡抢过一套防护服冲了进去。
\"疯了！\"消防员试图阻拦，\"里面会爆炸！\"
浓烟中，林巧怡循着记忆摸向3号码头方向的仓库。高温灼烧着她的肺部，突然，她听见微弱的咳嗽声。
铁笼里关着奄奄一息的阿雯。林巧怡用消防斧劈开锁头，抱起女孩向外冲。身后传来汽油桶爆炸的巨响，气浪将她们掀飞到数米外。
救护车前，阿雯被抬上担架时突然抓住林巧怡的手：\"账本...假的...真的在...\"她的手指在林巧怡掌心划了几个数字，随即陷入昏迷。
\"她说的是什么？\"陈凤急切地问。
林巧怡摇头：\"没说完。但我想我知道在哪。\"
油麻地警署证物室，凌晨三点。林巧怡输入阿雯划的数字——\"317\"，打开了刘警司名下的一个储物柜。
里面只有一个U盘。插入电脑后，屏幕上出现数百份加密文件。最先解开的是一段视频——韩德昌与吴永发在私人会所交谈，明确提到毒品分销和利润分成。
\"足够定罪了。\"陈凤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巧怡没有转身：\"你早就知道证据在这里？\"
\"我怀疑过。刘警司是韩德昌的亲信，但也是他的保险。\"陈凤拿起U盘，\"现在我们需要制定抓捕计划。\"
\"等等。\"林巧怡调出另一份文件，\"这些银行记录...2015年起每月都有大额款项汇入一个离岸账户，户名是...\"
屏幕上的名字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chAN FUNG\"——陈凤的英文名。
时间仿佛凝固。林巧怡的手悄悄移向配枪。
\"我可以解释。\"陈凤声音异常冷静，\"那是我的卧底账户，所有资金流动都经过廉署批准。\"
\"证明给我看。\"林巧怡的枪已握在手中。
陈凤缓缓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李主任，启动'清风计划'，代号确认：凤凰涅盘。\"
不到十秒，林巧怡的手机震动起来。未知号码发来的邮件显示着廉署最高级别的授权文件，详细记录了陈凤作为卧底的一切行动，包括那个账户的监控记录。
\"三年卧底，我比你更清楚这个网络的可怕。\"陈凤收起手机，\"现在，我们还有二十分钟撤离。韩德昌肯定已经收到警报。\"
警署外，两辆黑色SUV急刹在门口。林巧怡本能地寻找掩体，却被陈凤拉住：\"是我的人。\"
上车前，林巧怡最后回望了一眼工作半年的油麻地警署。她知道，下次再回来时，一切都将不同。
\"去哪里？\"她问。
陈凤望向维多利亚港的晨光：\"是时候见见我的上司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