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原的身体像一张被拉满的弓,每一寸肌肉都因极致的痛苦而绷紧,青筋如扭曲的蚯蚓般在他薄如蝉翼的皮肤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而出!
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江舟的后背,抓出数道血痕,可江舟却像感觉不到疼痛。
他没有放手,反而用一双铁钳般的手臂将江原箍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信念,全部灌注到这具濒临崩溃的躯体里。
他的下颚紧紧抵着江原汗湿的额头,双目赤红,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嘶吼道:
“哥!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了!”
“相信我!忍过去——!!!”
这声音,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决绝!
楼下,江文海和周敏贞被那声惨叫惊得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上楼梯。
可他们刚到门口,就被那声属于江舟的,同样野兽般的咆哮给钉在了原地。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扯得无比漫长。
一分钟。
两分钟。
……
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魔咒。
每一秒,都是对楼下父母最残忍的凌迟。
就在江文海几乎要崩溃冲进去的时候——
五分钟,到了。
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开关被“啪”地一声按下。
那骇人的嘶吼,戛然而止。
房间里,死寂。
死寂得可怕。
江原痉挛的身体猛地一松,彻底瘫软在江舟怀里。
他大张着嘴,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胸膛剧烈地起伏,发出“嗬……嗬……”的粗喘声。
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物,让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是……
不疼了。
那根盘踞在他脊髓里,日夜啃噬他血肉与理智的毒蛇,消失了。
竟然,真的不疼了……
这个念头,如同混沌天地间乍现的第一缕晨光,微弱,却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撼。
然而,这缕光刚一升起,一股无法抗拒的、排山倒海般的困意便席卷而来。
他的眼皮,重如千钧。
好困……好困……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真正睡着过了。
他要……好好睡一觉……
念头还未转完,江原的眼皮便重重地合上了,呼吸在瞬间变得平稳而绵长。
江舟感受着怀中身体的变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将江原平放在床上,对着门外的两人:“让人,准备一套全新的被褥。”
江文海和周敏如梦初醒,机械地点头,踉跄着跑去呼喊佣人。
江舟则弯下腰,将瘦骨嶙峋的江原拦腰抱起。
他走进了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而下,他亲手为兄长清理了满身的脏污,擦去那些属于痛苦和绝望的痕迹,也洗去了那早已凝固的,最后的尊严。
当江舟抱着焕然一新的江原走出浴室,佣人也铺好了新的床单被褥。
看着安详沉睡的儿子,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久违的血色,江文海手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而一旁早已流干了眼泪的周敏,此刻竟捂着嘴,无声地泪流满面。
这……这怎么可能?
平时每一次犯病,不折腾个几小时,把所有人都耗到筋疲力尽,是绝不可能停下的。
今天,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几分钟!
而且,竟然睡着了?睡得如此安稳?
江文海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瞳孔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一把抓住江舟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小舟!你……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