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九没多久就和左芳芳回来了。
他们走后,虽然众人都没有议论这件事情,但是心里也是有各种猜测的。
尤其是赵村长,大有松了一口气的意思。
比起是村里的人,是孙担儿还好点。毕竟是外来户。平时也不和村里来往。
面对众人看过来的目光,范九走到柴晏清跟前才回禀道:“的确是能看见一段山道。不过看不见孙家大门。也看不到人具体走没走进山坳。”
“距离有点远。估计只能看清是个人。脸什么的就看不清了。”
柴晏清也是问了句一句:“那如果是我站在那儿,你能认得出?”
范九给了肯定回答:“认得出。能看清衣服颜色,也能看出身量如何。是熟人的话,认得出。”
柴晏清沉吟不语了。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敢贸然开口。
但赵村长是真松了一口大气。
而曲玉堂,则是一副恨不得立刻去找孙担儿算账,把人千刀万剐的架势。
柴晏清良久道:“范九,你带人去把孙担儿叫来。”
祝宁一看,放了心。
柴晏清的态度还是很平静的,显然心里也没真认定孙担儿是杀了人。
不过,柴晏清一开口,赵村长也就沉不住气了,立刻开口道:“柴少卿,您看,孙担儿是外来户,真不是我们赵家村的风气问题。我们祖祖辈辈也没有出过杀人犯啊!”
曲玉堂也是紧跟着就出了声:“柴少卿,得叫他给我堂弟偿命!”
柴晏清却扫了二人一眼,站起身来,提醒了一句:“大理寺问案,其他人不许出言!违令者重罚!”
赵村长和曲玉堂都愣了。
两人终于意识到,柴晏清看着好说话,但其实……并不是能被他们指挥和左右的人!
赵村长不敢再说。
曲玉堂也闭紧了嘴巴。
至于其他人,那就更不敢出声了,就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一点。
柴晏清看向祝宁:“祝仵作,你怎么看?”
对于这种问题,祝宁实话实说:“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柴少卿审问孙担儿的时候,我也可以去搜一搜他们的屋子。”
祝宁看了一眼山路的方向:“他们主仆二人从山上下来,天黑了的话必定不会冒险再走。而且从死者后脑伤口情况来看,大概也是处在一个较为干净的环境中。”
“所以,杀人现场在家中可能性更大。”
“事情发生过,肯定会留下痕迹。尤其是死者后脑受伤,肯定会出血。血迹是最不好清理的。”
“可以试着从这方面入手,搜一搜,看能不能找到证据。”
柴晏清颔首:“可以试试。”
祝宁犹豫一下,还是又说了一句:“而且我一直在想一个事情。即便是抛尸,为何要那个时候才抛尸?”
如果真是杀了人,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将尸体留在自己家里。即便是真的不抛尸,那也肯定要毁尸灭迹。
可尸体保存很好。没有毁尸灭迹的痕迹。
柴晏清点点头:“我知晓了。一会儿问过孙担儿,我同你一起去他家里看看。”
赵村长看着柴晏清到现在还不疾不徐,大有继续折腾的意思,心里都要急死了:要是自己,这早就把孙担儿抓走了。都到了这一步了,不是孙担儿还能有谁?
不多时,孙担儿来了。
显然,孙担儿也意识到什么,见到柴晏清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杀人!”
柴晏清也没逼着孙担儿跪下,只问他一句:“你发现尸体那日早晨天刚亮的时候,在做什么?”
孙担儿一愣,随后就答了话:“扫院坝。”
“有人说看见你背着东西进了山林。”柴晏清紧盯着孙担儿,“你可有什么话说?”
孙担儿惊得头都抬起来了,人也十分激动:“谁?喊他出来对质!”
赵生德两口子这会儿已是藏到屋里去了,听见这一声喊,两人都是吓得一哆嗦,紧张得不行。
赵村长大儿媳看着了,还悄声宽慰一句:“怕啥?咱们赵家这么多人,还怕个外来户?”
不过,她也知道为啥这两口子这么害怕:实在是家里没人。赵生德瘸了腿之后,只能坐在那儿干点编筐子,砍猪草的活。左芳芳一个女人家,硬是当个男人使。孙担儿年轻力壮,真打上门去,这两口子只有吃亏的。
外头,孙担儿还在怒吼:“哪个龟儿害我?”
柴晏清看了一眼范九。
范九便按住了孙担儿,冷声警告:“大理寺少卿面前,不得造次!问什么答什么就是!”
孙担儿这会儿是真有点慌了。不能发怒,他便只能看看向柴晏清,急切道:“我没杀人!我杀人干啥——”
“你缺钱。”柴晏清盯着孙担儿的眼睛,语气渐渐严厉:“你想给你媳妇治病,但家里没钱。刚好这天晚上,从山上下来一对看着就有钱的主仆!他们甚至还有一匹马!”
“所以。你就动了歪心思——”
这回都不等柴晏清说完,孙担儿就急切喊道:“没有!我没有!我都没见过他们!”
柴晏清却不理会孙担儿的喊叫,只继续往下说:“那对主仆,一个腿断了,没法行动。另一个也打不过你。两人就像那送上门的猎物——”
“你杀了两人后,将两人藏在家中。本想慢慢毁尸灭迹。但没想到,竟然有人悬赏他们的下落。还是一笔丰厚的赏金。”
柴晏清唇角动了动,扯出一点笑来,眼神却是极冷极锋锐:“所以,你又一次动了心。”
“有了这两笔钱。你不仅能带你妻子去看病,还能带着她远走高飞——”
“孙担儿,你还不如实招来!”说到这里的时候,柴晏清猛地一拍桌子。
那“砰”地一声,直吓得众人心头都是重重一跳!
与此同时,按着孙担儿的范九,更是稍一用力,直接就把孙担儿给按得跪下去!
因此,孙担儿一抬头,就和柴晏清那双目光锋利的眼睛对了个正着!心底都是一颤——
他心底,顿时生出几分绝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