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节省时间,花荣带领一众心腹兄弟轻装朝水泊赶去。
花胜、花利则领兵随后赶来。
众人行至梁山泊畔,浩渺烟波撞入眼帘。
“好一处藏龙卧虎之地!”
李儴望着水天相接处,眼底难掩赞叹。
李助摩挲剑柄,朗笑道:“有此水泊天险为凭,哥哥何愁大业不成!”
众人相视而笑,心中暗叹花荣眼光独到,提前占了这水泊作为根基。
花荣负手而立,望着苍茫水色,胸中豪情翻涌:“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话音未落,萧让早已抚掌称妙,李助更是目光灼灼——这两句词如金石裂空,字字皆显吞天吐地之志,他仿佛已看见未来辅佐明主、功垂青史的壮阔图景。
萧让想让花荣补全那首词,却忽闻有人高喊:“来人可是花荣哥哥?”
花荣赶忙岔开话题。
众人抬眼,见一人头戴青毡卷檐帽,几缕碎发于帽檐下随风轻舞。
身着墨色箭袖袍,外罩半旧麂皮短褂,腰间悬乌木鞘短刀。
见众人靠近,正碎步疾迎,爽朗笑道:“可是花荣哥哥?小弟朱贵,奉狐叔之命督建酒楼,在此恭迎哥哥!”
花荣听到来人自称朱贵,眼前一亮,说道:“可是沂州沂水县,江湖人称‘旱地忽律’的朱贵兄弟?
听闻你还有一位兄弟叫朱富,绰号‘笑面虎’,不知朱富兄弟今日可曾一起来了?”
朱贵闻言眼中精光一闪,旋即化作满面春风:“花荣哥哥谬赞!
我兄弟二人皆是山野莽夫,不过做些蝇营狗苟的营生。”
话音未落,他赶忙说道:“哥哥,实不相瞒。
我在家乡时,因教训了欺压乡邻的保长,那保长怀恨在心,花钱买通官府砸了我的店铺。
我打伤保长后,怕吃官司,加上酒店生意本就不佳,便弃店逃到此处,幸得狐叔收留,让我负责酒店建设。
我那不成器的兄弟还在沂水经营酒楼,若哥哥不嫌弃,改日我定叫他来投奔山寨,为哥哥效力。”
朱贵边说,边命令旁边的兵卒架上小船回山寨报信。
随后,朱贵指向那初具规模的建筑,“狐叔早有安排,要在这建座‘接风酒店’。
他说此处既是兄弟们的落脚处,更是山寨的耳目。”
言罢,掏出一卷图纸,“花荣哥哥,请看这布局,前院用来接待往来客商,后院暗门直通湖泊,日后南来北往的消息,都能通过此店第一时间传入山寨!”
花荣与李助等人仔细看过图纸,花荣说道:“朱贵兄弟辛苦了!”
随即又站在岸边,望着粼粼波光,若有所思道:“这八百里水泊,仅靠这一处落脚地,终究太过单薄。
依我之见,应在东南西北各设一座酒店,既为往来商贾提供歇脚之处,又可充作耳目哨站。”
李助抚须颔首,眼中闪过激赏:“哥哥所言极是!
这水泊虽为天险,却如牢笼,阻隔外界消息。
日后若想成大事,情报网络便是关键。”
说到此,他忽然转头,意味深长地凝视花荣。
想起数月前,花荣力排众议,执意让郑天寿潜入东京布下暗桩,当时自己还心存疑虑。
如今想来,这位兄长早已谋虑深远,胸中自有乾坤。
李助心中不禁暗叹:哎,遇到这样的哥哥,既是自己的幸运,又是自己不幸的。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桨声。
花狐听闻花荣带人前来,带着时迁、郁保四亲自驾舟相迎。
湖面上,花狐立于船头,遥遥呼喊:“荣哥儿,一路辛苦!”
众人会合后,花荣为双方一一引荐,随后邀上朱贵,一同返回山寨。
山寨里张灯结彩,大摆宴席。
觥筹交错间,花荣看着麾下意气风发的兄弟们,心中暖流涌动。
在这乱世,他终有立足之地,也看到开创事业的希望。
……
晚间,厅内烛火摇曳,花荣、花狐、李助、时迁、萧让和李儴围坐在桌旁,花荣指腹摩挲着桌面,沉声道:
“王伦这是搭上沧州柴大官人这艘大船,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对于柴进,花荣也是有点恼怒,自己之前就是怕惹上麻烦,才让狐叔提前来梁山泊,哪知还是惹出这些事端。
柴进这个后周皇室遗留下来的龙子龙孙,专门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在江湖上收拢好汉,整天张嘴骂着赵家如何对不起他们柴家。
转身又享受着赵家给他们的锦衣玉食。
属于典型的端着碗吃饭,放碗骂娘。
他还真以为那破“丹书铁券”可以保他一辈子。
随后花荣让花狐将具体情况再给大家说了一遍。
花狐站起身来说道:“这段时间,那“白衣秀士”王伦拢共带人来了三次,每次来都说梁山泊是沧州柴大官人送与他做基业的,让我们火速离开。
我们都按照荣哥儿的命令没有理会他,不想这厮居然越来越大胆,上次居然让我们限期离开。”
接着时迁也说道:“哥哥,你不知道这厮好生无礼,狐叔按照你的指示与他晓之以理,谁知他却胡搅蛮缠,不仅骂狐叔,更骂哥哥你是个……”
花荣笑着说道:“骂我什么?”
时迁小声说着:“他骂哥哥你既要戴官帽装体面,又要钻匪窝捞黑钱,吃着皇粮的饭,干着劫道的活,这副两头占便宜的嘴脸,活脱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想立牌坊又要做婊子,天下便宜都让你占尽了?”
花荣听完后没有发怒,接着说道:“我还以为这王伦有多厉害,别人靠着拳脚打天下,王伦靠着嘴皮子夺山寨。
看来王伦这厮以为他是诸葛亮再世啊,想依靠三寸不烂之舌就把我们撵走。”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萧让接着说道:“哥哥虽然这厮是个银样镴枪头。
但是,我们也不能任由他胡来,若是他在江湖上处处败坏哥哥的名声,那也不是一件好事。”
李助接着说道:“嗯,是啊,哥哥,王伦这是牛皮糖成精了,黏在咱们山寨上甩都甩不脱。
打他吧,怕脏了兄弟的手;骂他吧,倒显得咱们没度量。”
他突然嗤笑一声,\"这人就像茅房里的苍蝇,拍死嫌脏,留着又膈应——偏偏还天天在眼前晃悠,拿咱们山寨当他家戏台子唱独角戏!”
花荣站起身来说道:“我看咱们还是先礼后兵吧,既然他是托了柴大官人的人情来的,咱们就先给柴大官人说清楚。
若柴大官人管不了他,到时候直接扔到水泊里喂鱼吧!”
花荣话刚说完,萧让已研好墨,铺展宣纸,笔尖悬在半空:“书信该如何措辞?还请哥哥示下。”
花荣起身踱步,烛影在他身后晃出长长的轮廓,随即花荣将心中想法告知萧让,萧让略一思考便开始下笔,盏茶功夫不到,书信已经写完。
沧州柴大官人阁下钧鉴: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然缘悭一面,实乃憾事。荣久闻大官人仗义疏财,广结天下豪杰,心中不胜钦慕。今冒昧修书,实有苦衷,望大官人宽宏大量,容荣一述。
梁山泊之地,乃荣在清风寨出事前踏勘选定。彼时世道混乱,奸佞当道,荣便暗中谋划,欲以此地为根基,保家族平安,护一方百姓。后因世事变迁,暂未大举经营,然此地始终为花家心中之基业。
荣本为朝廷命官,虽官职卑微,却也一心报国,望能为百姓谋福祉。怎奈奸人当道,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等人贪赃枉法,屡屡陷害。荣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为保性命与家族,不得已率众人上梁山泊安身立命。自上山以来,荣与兄弟们整顿山寨,训练兵马,劫富济贫,救济百姓,梁山泊在众人的努力下渐成规模。
近日,听闻 “白衣秀士” 王伦持大官人书信,欲让荣等让出梁山泊。荣深知大官人乃豪爽仗义之人,定是不知其中缘由。
荣并非贪图梁山泊之地,实乃形势所迫,万不得已。
荣在此恳请大官人明察,体谅荣等的难处,收回成命。
荣对大官人绝无冒犯之意,日后定当择良辰吉日,亲自登门拜谒,当面致谢并详加解释。
若有需要荣效劳之处,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叨扰之处,还望海涵。敬祝大官人福体康泰,万事顺遂!
花荣 谨上
信写完后,众人纷纷传阅,花荣说道:“柴进何等聪慧,定能领会深意。”
他忽然又停步,目光扫过众人,“此事关乎梁山基业,大家务必慎之又慎。
时迁兄弟,你明天和糜貹、石宝两兄弟去一趟沧州如何?”
时迁赶忙站起来,抱拳领命:“哥哥放心,小弟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