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
耳畔忽然传来了一道焦急温润的声音。
宁安收起了禅牌,朝着灵空大师粲然一笑:“大师,你又输了。”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看向了身后,朝曦喘着粗气上了台阶,脚下全是泥泞,衣摆处也是泥泞不堪,见着宁安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
“父皇!”宁安扑了过去。
朝曦展开双手将她扶稳站好:“怎么来青云台了?”
宁安道:“听过经书有几处不懂,过来瞧瞧。”
闻言朝曦也不再多问,反倒是宁安问起:“父皇怎么来了?”
“近日城中来了几个不轨之人,自然是担心你受伤。”朝曦摸了摸她的脑袋,顺势看了眼小竹屋。
“那里住着灵空大师,虽不知卦象如何,但讲经文很厉害,父皇可要去看看?”宁安坦荡道。
有些事不该瞒的时候,她绝不会撒谎。
朝曦摇头:“父皇没什么可问的,你母后给你炖了补汤,走吧。”
“好!”
……
临近午时沈夫人四处没找到沈婧,有些着急了,听丫鬟说在厢房,她赶紧追了过去。
只见沈婧衣裙沾上了泥,鞋子也是泥泞斑驳,看上去十分狼狈,吓得沈夫人脸都白了:“这是怎么了?”
沈婧解释:“在后山遇见了方郡主,见她略有不适,便将人扶了回来。”
这时沈夫人才看见了一旁穿着素色长裙的方荼,两人各自微微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沈夫人拍了拍心口:“我找了你一圈不见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无碍就好。”
随后沈夫人又问:“刚才找你时,我听说皇上也来了青云台,你没撞见吧?”
一听皇上也在寺内,方荼愣住了。
一旁的沈婧亦是如此:“皇上怎会来青云台,现在人在哪?”
沈夫人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没碰上,不免松了口气又道:“听寺里的和尚说是去了后山。”
提及后山,沈婧脸色微白:“何时去的后山?”
“约莫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沈婧刚好扶着方荼从后山下来,沈夫人又道:“来寺待了一会儿才去的后山,接走了长公主。”
沈夫人这话让沈婧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后山只有一条路,若朝曦上山去找宁安,那条路是必经之处。
按理来说她们的时间重叠,应该能遇见才对。
可为何,她一点也不知情?
“你,你是说皇上在寺里呆了一会儿后才上山的?”方荼忽然看向沈夫人问。
沈夫人点头:“寺里的和尚是这样说的。”
她并未多想,只是看见沈婧和方荼身上的狼狈,赶紧让人去马车里取衣裳来。
平日出门在外都会多备着几套衣裳,沈夫人看着方荼:“方郡主若是不嫌弃,就穿我的衣裳吧。”
丫鬟撑着伞出门。
沈夫人拉着沈婧:“一会打水洗漱一下,雨停了咱们就下山。”
这时沈婧才发现了外头已经大雨瓢泼,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推开门冲入雨中跑了出去。
“婧儿!”沈夫人在身后追,对着身边丫鬟道:“快,快去追姑娘,别让姑娘着凉了。”
丫鬟紧跟其后。
沈婧整个人都淋湿透了,跑去了前头大殿,果然在廊下看见了禁卫军的影子,她心中一喜,快步上前。
禁卫军并未阻拦。
沈婧顾不上疑惑,进了内殿开始寻找,找了一圈并未看见那一抹熟悉的影子。
“婧儿?”沈夫人追来,喘着粗气眉头隐隐还有些责怪:“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你的身子才刚好些。”
沈婧忽然问:“皇上呢?”
一旁的小和尚听闻道:“皇上已经带着长公主下山了。”
“这么大的雨也走了?”沈婧诧异,山路难走他是一刻也不想等着么?
小和尚不知该如何回应,沈婧又问:“那这些禁卫军又是怎么回事?”
“施主,这是皇上听说京城内蹿出几个可疑人,留下禁卫军在青云台排查。”
话音落,禁卫军已经撤了。
沈婧皱起了眉。
“婧儿,你要见皇上?”沈夫人总算是看出点门道来了,皱起眉头有些许疑惑:“你见皇上做什么?”
“不,不是。”沈婧不知该怎么和沈夫人解释,只好道:“我是想见长公主。”
沈夫人倒也没怀疑,而是拉着沈婧的手:“快去换下衣裳,同在京城日后有机会再见的。”
在沈夫人的搀扶下回到了厢房。
丫鬟因大雨阻拦并未取回衣裳,她只好让人借了干净衣裳,先让沈婧换下来。
沈婧紧咬着唇:“皇上是因为京城来了不轨之人才亲自来青云台接回长公主。”
沈夫人拿着干爽的布替她擦拭湿发:“皇上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宠到骨子里。”
这话却深深伤到了沈婧。
她垂眸,眸子里止不住的难过,回想起朝曦也曾日日陪着自己,习字,放风筝,给她十里红妆嫁与当朝状元郎,一步步提拔她的丈夫。
时至今日,这些全都变成了宁安。
砰砰!
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夫人抬眸看去,只见方荼捧着热气腾腾的姜汤来,沈夫人赶紧接了过来,并道谢:“多谢方郡主。”
沈婧吸了吸鼻尖,越发委屈,朝着沈夫人说:“母亲,我的玉佩落在了大殿。”
沈夫人一听二话不说赶紧起身:“我去看看。”
支开了人,沈婧跪在了地上,仰着头:“儿臣拜见母后。”
啪嗒!
姜汤落地碎了数十瓣。
方荼整个人都愣住了,看向了沈婧:“你,你说什么?”
“母后,是儿臣呀。”沈婧扑了过去,心疼地看着方荼骨瘦如柴的身子,她哽咽:“母后,您受委屈了。”
听着沈婧的话方荼还有些回不过神,但看着沈婧眼中神色,并说出当年一件极小的事。
方荼身子一软险些没站稳,后知后觉地恢复神色后将沈婧揽入怀中,憋了很久的委屈在顷刻间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