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午时,满殿的文武百官浑身紧绷,时不时冲着门口方向瞥去,不少人饿得饥肠辘辘。
姬琛站在殿内也有些两腿发麻,眼皮直跳,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心头挥之不去。
上首的北梁帝折腾了两日不眠不休,此刻早就浑身无力,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参茶提神,长臂一伸,拿起了龙案上的佛珠,攥在手心一颗颗拨动,心里祈求太子能劝说镇王尽快退兵。
“皇,皇上,太子若是被镇王扣下,又该如何?”林太后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后背手心全都是汗,黏在身上不自在。
北梁帝摇头:“太子心机深沉,今日在大殿唯独他没有露出一点惶恐,必有后招,还有朕已经派人去通知援军,加上太子手里的,近五十万兵马,足以和镇王抗衡。”
再退一万步说,若是太子被掳,能拖延些时间也行。
死在了镇王手里也算是为国尽忠了。
等事情结束后,他也不会废黜太子,照样以太子身份下葬皇陵,也算是叔侄一场的情分了。
林太后却皱起眉,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父皇,筠贵人她……”姬琛欲言又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要不是为了自己,母亲也不会主动出城。
这是替他挡了一劫。
姬琛心里感动不已。
北梁帝冷了脸:“筠贵人英勇无畏,若能平安度过这一次,朕一定会补偿她。”
等他坐稳皇位后,这后位还是知筠的。
只是这次他要徐徐图之,不能再急功近利了。
姬琛点头,心里对姬承庭的恨意又添了一层,父子俩的谈话,落入右相耳朵里,他不禁皱起眉。
这样贪生怕死的郡王,满嘴仁义的虚伪王爷还真是不多见。
彼时小太监来到了北梁帝身边,低语几句,北梁帝瞳孔骤然一缩:“你说什么,太子妃和两个孩子不在东宫?”
“回皇上,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东宫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四个字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敲击在了北梁帝心口上,眼皮重重跳了跳,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离得近的林太后也听见了,下意识攥住了椅子把手:“皇上派人去找太子妃了?”
自知瞒不过,北梁帝只好点头:“朕是担心有人会趁机去东宫作乱,所以派人去保护。”
刚才小太监说话的声音不小,离得近的官员不少人都听见了,当场变了脸色,根本不相信北梁帝的话。
东宫有专人把守,太子就是不信皇帝才将人送回东宫,可北梁帝倒好,太子前脚刚走,后脚就派人去找太子妃和两个孩子。
这不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
“皇上,太子妃……”
“父皇,太子妃无诏出宫,太不合规矩了。”姬琛率先一步开口,打乱了刚才大臣的话。
那大臣脸色一暗,反驳道:“安郡王的意思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严惩太子妃不守规矩?”
姬琛脸色微白,摇头:“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子在前头谈判,安郡王贪生怕死躲在殿内,现在还要过河拆桥,岂是君子所为?”
几个大人满脸鄙夷。
气的姬琛脸色一阵青白,想要反驳却又说不出半个字来。
北梁帝冷了脸有些不悦:“太子为了北梁守天下,是他的本分,不能仗着一点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一番敲打,算是替姬琛找回了面子。
气氛继续僵持。
“皇上!”
一道呼喊打破了沉静。
“回皇上,镇王带兵已经抵达京城门口。”
北梁帝骤然一愣:“朕不是已经派了太子去谈和,太子呢?”
“父皇!”
熟悉的声音从门槛处传来,紧接着便是姬承庭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北梁帝拧紧了眉:“你怎么会回来?”
“镇王叔说母后曾对柳贵妃有恩,看在母后的份上,放了儿臣一次。”姬承庭语气淡淡。
北梁帝眼底尽是失望。
“那筠贵人呢,父皇不是命令太子一定要将筠贵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吗?”姬琛急着看向姬承庭身后,空无一人。
北梁帝脸色一沉,还未开口,不远处抬来一顶轿子,帘子掀开,露出了曼妙身姿,来人身穿薄纱红裙,心口挂着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乌黑的秀发散披着,雪白的肌肤和黑发映衬,越发显得女子妩媚动人,双手双脚被绳子绑着,像是水蛇一样不安躁动的扭着腰肢,嘴里含着块布,呜呜咽咽地喊着听不清。
长威挥剑,挑开了慕容知筠嘴里的布,又轻易挑开了手脚绑着的绳子。
没了束缚,慕容知筠忍不住大声叫出来,媚眼如丝,双手不安分地乱摸,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龙椅上的北梁帝:“皇上……”
北梁帝看见这一幕险些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怒狠狠地看向姬承庭:“太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猥亵筠贵人!”
长威往前一迈:“皇上误会了,筠贵人出言不逊被镇王亲自喂了药,殿下从始至终没有碰过筠贵人一根手指头。”
药是镇王下的,北梁帝听后心口一哽,险些没晕过去,他怒问:“你为何不阻拦?”
“镇王叔人多势众,儿臣自知不敌。”
“你!”北梁帝气得不轻。
轿子里的慕容知筠赤脚走出来,本就穿得单薄,轻轻一动早就春光乍泄,北梁帝立即道:“快把筠贵人扶去偏殿。”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的扶着慕容知筠,此时的慕容知筠早就失了理智,抓住小太监就往上蹭。
北梁帝黑了脸。
姬琛急了,抬起手一巴掌拍打在慕容知筠的后脑勺,人也软绵绵的晕了过去。
两个太监才能顺利将人抬走。
姬琛目光死死盯着姬承庭;“太子,筠贵人好歹也是父皇的女人,你为何不拦着点,非要父皇在文武百官面前颜面尽失?”
不必他亲自开口解释,长威道:“一个时辰前筠贵人被镇王手底下的人扒光了衣服,悬在城门口,六十万大军目睹过,几十个百官看过有又算得了什么?”
“什,什么?”姬琛喉咙传来腥甜,不可置信。
长威生怕有人听不清,特意又大声的说了一遍:“除了筠贵人外,还有一桩丑闻,慕容秦飞竟是镇王的儿子,要是没有慕容秦飞私底下和镇王勾搭,许多消息镇王还不一定知情呢。”
又是一记闷雷,让姬琛耳朵嗡嗡作响,就连北梁帝都不淡定了,满脑子里都是那句六十万大军亲眼目睹,筠贵人被剥光了身子任人随意看。
这比杀了慕容知筠还要难受。
从高高在上的慕容家三姑娘,才貌双全,又有孝顺名在身,却被人悬挂城墙羞辱。
这样的人不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