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农历春节啊,姚寅笙的爸爸妈妈在一月十号来到首府市,一个是为了来首府市散散心,二是为了来置办点年货春节的时候带回去。十二号正好星期六,这天难得放晴,冬日的阳光洒在街道上,驱散了几分寒意。姚寅笙裹着羊绒大衣,挽着母亲的手走在熙熙攘攘的年货街上,父亲则推着购物车跟在后面,时不时停下来看看路边摊上的对联和福字还有各种喜庆的小挂饰。
“寅儿,你看这灯笼怎么样?挂咱们家门口正合适。”妈妈拿起一对绣着金边的大红灯笼,笑眯眯地比划着。
爸爸摆手否决了,“这玩意儿好看是好看,就是难清理,而且这个是装电池的,一年到头开不了几天,不买灯笼了,买一点小东西就好了。寅笙,你说是不是?”
“哎呀,谁说买灯笼就一定要打开的?寅儿,你说对不对?”
姚寅笙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姚寅笙?”
她回头,发现洛雨薇和花喆文正站在不远处,身边还跟着各自的家人。洛雨薇挽着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想必就是她常提起的外祖父祖嬴,旁边还站着一位与她容貌相似但气质更显温婉的女生,那是她的姐姐洛雪薇。而花喆文那边则热闹许多,弟弟花喆云正凑在父母身边挑年货,爷爷还有一些亲戚则背着手,笑眯眯地打量着街景。
“你们家人都过来了,今年在这边过年?”
洛、花两家人上前来,姚寅笙的父母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人的家长,还好花喆文从小就被教育出门在外要大大方方的,所以他主动介绍起自家和洛家的家长,“叔叔阿姨好,这两位是我爸妈,这是我弟,花喆云,这位是我爷爷,这位是我大伯......”好不容易介绍完,姚授明和梁美菊的脸色有点难看,毕竟她们的宝贝女儿一鞭子给人家脖子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啊。
但花家的脸色尚且说得过去,而且花喆文也无所谓地继续介绍起洛家,“这边呢就是小薇姐的家人,这位是小薇姐的姐姐,这位是小薇姐的外公,小薇姐的爷爷也来了的,就是现在在公园里拍照呢,他不爱逛街。”
梁美菊听两家的口音都是北方的,心想平时肯定不能常来,干脆趁这个机会搞好人际关系。“既然碰上了,不如一起吃个饭?大过年的,人多热闹!”
姚授明也点头附和,“是啊是啊,现在怎么说大家也是同事了,几个孩子我见过一次,但你们几位是第一次见,一块儿吃个饭聊聊天,交个朋友也好啊。”
洛雨薇的外祖父祖嬴捋了捋胡须,笑呵呵道:“既然你们家这么热情,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小雪,给爷爷打个电话,让人去把爷爷接过来。”
花喆文的父亲也乐呵呵地拍了拍姚授明的肩膀:“老哥说得对,过年嘛,就该热热闹闹的!”
于是,偶遇的三家人临时凑成了一桌,找了一家老字号酒楼,点了几道招牌菜。席间,姚母不停地给洛雨薇和花喆文夹菜,嘴里念叨着:“你们平时工作辛苦,多吃点补补。”洛雪薇温婉地笑着,偶尔和姚寅笙聊几句,而花喆云则和姚父聊起了老家的年俗,气氛融洽得像是多年的老友重逢。
当然,有些事儿逃不掉,比如花喆文脖子上那条被哀魂鞭打出来的疤痕。
酒过三巡,包厢里暖意融融。姚授明端着酒杯起身,目光落在花喆文衣领间若隐若现的那道暗红色疤痕上,神情突然变得郑重。
“小花啊,这杯酒叔叔得敬你。”他声音浑厚,带着老一辈人特有的耿直,“姚寅笙当时年轻气盛,那鞭子没轻没重的......”
花喆文的父亲连忙摆手要拦,却被花老爷子用烟杆轻轻按住了手腕。花喆文自己反倒先站了起来,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那道疤,“叔叔,你言重了,这事儿吧......”
花老爷子突然开口:“要我说这事儿啊,这浑小子也有错,年纪轻轻脑袋空空,被坏人钻了空子当枪使还不知道,这事儿就当给他个教训。这件事儿这小子后来也跟我们讲了,一开始也确实气愤,但当所有事情都明了之后,追责什么的也不重要了,只希望这小子以后也能收收脾气。”
说着花家老爷子笑呵呵地举起酒杯,“孩子们处理任务,哪有不磕磕碰碰的?我家这小子要不是挨这一鞭子,现在还在钻牛角尖呢!臭小子,你给叔叔表示一下。”
花喆文也不含糊,仰头把酒一饮而尽。玻璃转盘上,红烧鱼的酱汁正好转到姚志国面前,映着灯光像块流动的琥珀。姚授明也会心一笑,瞬间跟花喆文的父亲称兄道弟起来,又要了两瓶自家酿的没什么度数的米酒,哥俩好起来了。
姚寅笙吃到半饱就不动筷子了,她凑在洛雨薇耳边问:“胡承亮和涂玉呢?没跟你们一起啊?”
“调查组放假了,小玉回家过年去了,亮哥要回去找他的老班长,每年过年他都会去老班长家。”
“不回家?”
洛雨薇也摇摇头,“亮哥很少说起他的家庭,但要说我,过年不回家,要么家庭不和睦,要么就是各自为家,反正亮哥也有地方去,就随他去了,我们也不会过问。”
花喆文的父亲和几位叔伯早已喝得东倒西歪,最后还是姚寅笙几人架着他们踉踉跄跄地送上了车。花老爷子醉得最厉害,嘴里还嘟囔着“你听我说”,被姚寅笙小心扶进后座时,还不忘拍拍她的肩膀夸她:“小姑娘!你听爷爷跟你说!你年轻有为啊,你是个好组长,好组长啊!”那大拇指都要戳到姚寅笙脑门儿上了。
相比之下,姚授明倒是面不改色。这位在机关摸爬滚打多年的二把手,酒量早就在各种应酬中练就得炉火纯青。今天这几杯自家酿的米酒,对他来说不过是润润喉咙的程度。只是夜风一吹,那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上才泛起些许红晕,倒给他平添了几分难得的烟火气。
“爸,你没喝醉吧?”姚寅笙很担心今晚爸爸喝那么多胃会受不了,炉火纯青的酒量背后是三次胃出血住院的代价,要不是今晚开心,姚寅笙肯定会拦住爸爸的。
姚授明摆摆手,望着远去的车尾灯笑道:“这点酒算什么?当年你爸我还是副局长的时候......”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只是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夜风里飘来远处商铺播放的《恭喜发财》,衬得这个冬夜格外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