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浅压根没在意自己随口一句话在柳熙然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波澜,神态自若得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今天天气不错”。
夏禹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笑了笑。“洗澡去吧,别耽误之后的事情。”
唐清浅耸耸肩,这才起身,柳熙然全程紧盯着她的行为。
她根本没走去浴室,甚至连取浴巾的动作都没有。柳熙然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清浅是吓我的啊!”
“等会儿我过来。吹头?还是做点别的?随便,反正我洗完澡会过来。” 唐清浅站定,她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懒得编造,意图明确得不容置疑——这个房间,她待定了。
夏禹早已预料,只是点了点头。
柳熙然乖巧地坐在刚才唐清浅起身的座椅,感受着温热的风和夏禹手指在她发间轻柔的梳理,忍不住仰起头小声问:“又拿我当什么工具了?”
夏禹闻言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那委屈一下我们的熙然姐?”
柳熙然立刻撇了撇嘴。她现在可算明白了,每当夏禹用“我们的熙然姐”这个称呼,自己八成就是被当作谁和谁调情用的工具人了。
“这样吧,无论输赢,我都给你单独补一份,怎么样?”夏禹笑着提议,“当然,可以用来做其他事情。”
柳熙然微微眯起眼睛。夏禹说得含糊其辞。
“这么说我横竖都不亏?”她追问。
“嗯...我也不确定。”夏禹耸耸肩,“毕竟要你们自己衡量,我也不知道亏不亏。”
他的时间反正交给她们了,至于值不值得,他没法打包票。
“我想想哦....”柳熙然盘起腿,歪着脑袋认真思考,领口随着动作变得松松垮垮,露出一片白腻的肌肤。
“穿好衣服,”夏禹轻咳一声,伸手替她把衣领整理好。
“哟,害羞啦?”柳熙然故意仰起脸,笑得像个小流氓。“我今儿穿的可是紫色。”
“说实话,我是真不想赢的。”夏禹轻轻叹气,“和你在一起,真的太磨人了。你比清浅还让我头疼。”
这份坦诚反而成了对柳熙然魅力的最大肯定。再迟钝的人也听得出其中的深意。
“夏大渣男你不会...又在售卖自己的时间了吧?”柳熙然眯起眼睛,“这次卖的是什么?”
“等清浅回来你问她。我要是透露,可就要被判犯规了。”夏禹笑了笑,却没有否认,“你知道的,你妹妹最擅长的就是‘霸王条款’。”
“嗯...”柳熙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于是,在吹风机的低鸣声中,夏禹和柳熙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内容无非是今天的训练、晚上的饭菜,气氛轻松。
待到柳熙然的头发被吹得七八分干,柔顺地披散在肩头时。唐清浅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进来,她换上了一身丝质睡裙,清冷中平添了几分居家的柔媚。
“说吧,你俩又把我当什么调情的玩具了?”柳熙然扬了扬下巴。这个过于直白的说法让唐清浅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更深的笑意。
“他没告诉你?”唐清浅瞥了眼夏禹。
“我说了要是成为泄密者直接判负怎么办?”夏禹关掉吹风机,笑了笑。
唐清浅看向柳熙然,语气平淡却直白得惊人:“没什么,就是在打赌,看你今晚有没有兴趣和夏禹睡一起。”
“咳——!”柳熙然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颊瞬间绯红,连耳根都染上了颜色。
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心跳骤然加速,眼神飘忽不定,强作镇定地反驳:“怎、怎么?我要是和他睡觉,难道还有奖励不成?”
声音里带着一点颤抖——虽然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但都是大家在一起的“大通铺”,独处一室还从未有过。
唐清浅挑了挑眉,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哟,我们熙然现在反应快了不少嘛,还知道要奖励了?”
她拿起茶台上的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也没区分是自己还是夏禹的。这才好整以暇地将她和夏禹之间的赌约,包括赌注,都清晰地说了出来。
说完,她优雅地起身,走到刚才柳熙然坐过的椅子旁坦然坐下,示意夏禹该给她吹头发了。
“不要脸!”柳熙然恶狠狠地瞪了夏禹一眼。
夏禹无奈地接受这个评价——这姑娘骂得没错。
“之前他卖自己时间都是单人单人卖的,怎么现在变成双人的了!”柳熙然憋出一句让两人都愣住的话。
“嗯...这或许可以看作一种...通货膨胀?”唐清浅给出一个奇怪的解释,“之前要一个一个哄,现在不爱了,就变成两个两个了,也许未来就是三个三个呢...然后是四个...”
夏禹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唐清浅的脑袋:“别什么话都说。”
“首先声明,赌约是唐小姐提出的。”夏禹纠正道,“而且我也不是在哄你们,唐小姐不要偷换概念。”
唐清浅被敲了一下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柳熙然,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所以,柳熙然,你来判断一下,我们两个,谁才是那个打赌‘你会过来睡觉’的人?”
她把最终的解释权和选择权,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交还给了当事人。
柳熙然站在原地,蹙着眉头,看看一脸淡定等着吹头发的唐清浅,又看看身后已经拿起吹风机的夏禹。
暖风再次响起,吹拂着唐清浅柔顺的长发。柳熙然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几分钟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忽然耸了耸肩,径直走到床边,毫无形象地往柔软的被褥上一趴,把发烫的脸颊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
“无所谓啦!反正...夏禹你要是想让我过来睡,我就过来。我听你的。”
这个回答,既避开了判断谁是“始作俑者”的难题,又将最终的决定权,以全然的信赖交回到了夏禹手中。
正在给唐清浅吹头发的夏禹,动作顿了一下。
“难怪夭夭说你是笨蛋。”唐清浅撇了撇嘴。
“笨蛋就笨蛋喽,”柳熙然对这样的评价毫不在意,反倒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所以你们俩到底谁赢了?”
“我赢了。”夏禹声音平静。
“他赢了。”唐清浅愿赌服输。
“那就是说...”柳熙然眨了眨眼,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我今晚睡在这里?”
“嗯,我想让熙然姐睡在这里。”夏禹笑着重复了一遍。一旁的唐清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今晚就走,就当履行赌约了。”唐清浅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夏禹闻言失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吹风机的余音让柳熙然听不清内容,只看见夏禹说完便直起身,而原本姿态从容的唐清浅虽然还维持着翘腿的坐姿,身体却明显僵硬了几分,耳垂渐渐染上诱人的绯色。
“咳...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睡吧。”唐清浅轻咳一声,双臂环抱,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可以啊夏禹,说的什么?一句话就给唐清浅摆平了?”柳熙然好奇地问道。
“问她,看她愿不愿意告诉你。”夏禹耸耸肩。
“很遗憾,这个还真不能说。”唐清浅唇角微扬。
“嘁....搞得好像谁想知道一样...”柳熙然翻了个身,白皙的脚丫在空中轻轻晃动,“夏禹!你那个筋膜枪呢?”
“在行李箱里,你自己拿。等我给你用,要注意的地方还挺多,别耽误了明天训练。”夏禹提醒道。
“那个...夏禹,清浅,”柳熙然忽然安静下来,仰头看着天花板。想看向他们,视线却被自己胸前的曲线挡住。
“嗯?”
“怎么了?”
“教练知道我读体育专业后,问我要不要去她那边跟着练练...”柳熙然小声嘟囔。
“什么意思?你这个年纪有些大了吧?”夏禹挑眉。虽然柳熙然刚上大学,但比起那些从小培养的国家队选手,确实不算年轻。
“你才大!”柳熙然直起身瞪了他一眼,“她说我能往‘教练’方向发展。”
“教练?”
这下夏禹和唐清浅都感到略微有些诧异。
“嗯呢,她说我专业基础..嗯..还行,很适合做教练工作。”柳熙然靠在床头,“问我要不要在她身边学习。反正在这边也是上学,和在江城没什么区别,中间手续都不用我操心。”
夏禹没想到,教练看中柳熙然,竟是存着培养接班人的心思。
“想去吗?”夏禹察觉到唐清浅的发丝已经完全干透,关掉吹风机,声音温和。
“没想好。”柳熙然坦诚以告。
“要多久?”唐清浅的问题则更现实。
“不知道,三五个月?一两年?”柳熙然歪着头,“都是闲聊时说的,她说我想好了随时可以找她。”
夏禹低头看向唐清浅,唐清浅也微微仰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相同的情绪——这是关乎柳熙然未来的重要决定。
“这个决定...我们没法替你拿主意。”夏禹将吹风机收好,声音沉稳,“既然你自己也在犹豫,就更该好好听听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