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滩。
火车站的穹顶落满白霜,玻璃上结着细密的冰花,模糊了进出旅客的身影。
沈卓民裹紧了厚重的驼绒大衣,手里提着一个棕色皮箱,刚走出检票口,呼出的白气就在鼻尖凝成了霜。
他刚结束二十年的海外漂泊,此番归国,是要将毕生积蓄悉数转交山城政府,支援前线抗战,却不知一双双阴鸷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
“沈先生,久违了。”两个穿着黑色短打的汉子突然从两侧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他们的手掌粗糙坚硬,指节上布满老茧,力道大得像铁钳。沈卓民心头一紧,刚要呼救,嘴就被一块浸了麻药的棉布捂住,浓烈的气味直冲鼻腔,意识瞬间模糊。他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对方死死按住,拖拽着塞进了一辆停在街角的黑色轿车。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他最后的希望。
轿车在街巷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了极司菲尔路76号的大门前。沈卓民被拖拽着下车,冰冷的风灌进衣领,让他打了个寒颤。穿过阴森的庭院,走过长长的走廊,脚下的石板路湿滑冰冷,墙壁上渗着寒气。最终,他被推进了一间地牢,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发出沉闷的“哐当”声,只剩下一盏昏黄的油灯挂在头顶,摇曳的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地牢里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气味,墙角堆着各种刑具,烙铁、老虎凳、竹签,在灯光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沈卓民刚站稳脚跟,就见吴四宝带着几个特务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副满脸横肉的模样,脖子上的粗金链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光,眼神凶狠得像头野兽。“沈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吴四宝坐在一张木椅上,翘起二郎腿,“我们知道你带了一大笔钱,是要给山城政府的吧?识相点,把存款密码交出来,免受皮肉之苦。”
沈卓民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个普通华侨,回国探亲而已。”
“探亲?”吴四宝嗤笑一声,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在旁边的木桌,桌上的刑具发出刺耳的碰撞声,“到了这里,还敢嘴硬?给我上刑!”
话音刚落,两个特务就上前按住了沈卓民,将他绑在老虎凳上。一个特务拿起一根竹签,狞笑着走向他:“沈先生,这竹签扎进指甲缝的滋味,可是不好受啊。”沈卓民咬紧牙关,闭上双眼,任凭竹签扎进指甲缝,剧痛瞬间传遍全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衣衫。但他始终一声不吭,只是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吴四宝看着他硬挺的模样,气得脸色铁青。他亲自拿起一把烧红的烙铁,烙铁上冒着白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沈先生,我再问你一次,密码交不交?”沈卓民睁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你们这些汉奸,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这笔钱是用来抗日的,就算我死,也绝不会给你们这些卖国求荣的败类!”
吴四宝被彻底激怒,举起烙铁就朝沈卓民的胸口烫去。“滋啦”一声,皮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开来,沈卓民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但他凭借着顽强的意志,硬是撑了过来,眼神依旧坚定。
与此同时,76号的办公室里,李士群正悠闲地喝着茶。他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嘴角挂着一丝阴狠的笑容。吴四宝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地汇报:“司令,这沈卓民骨头太硬,用了好几套刑,还是不肯说密码。”
李士群放下茶杯,眼神冷了几分:“骨头硬?我倒要看看,他的骨头能硬到什么时候。”他站起身,走到吴四宝面前,压低声音:“告诉下面的人,不用手下留情,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把密码给我撬出来。这笔钱对我们很重要,有了这笔钱,就算将来日本人抛弃我们,我们也能自立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