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猛地拍案而起,这位以严苛闻名的文坛宿老,此刻眼眶泛红,声音发颤。
“此音只有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呐,依老夫看花魁之争不必再比!”
“鱼薇姑娘此等惊世之作,观之幸哉,当得起这长安花魁之名!”
“不过老夫最想知道的,却是这唱词是何名?又是何人所作何人谱曲?”
虞世南一语点醒身边诸多看客,德高望重者话语权还是很有分量的。
不过虞世南还没有寻觅出答案,现场已经被热烈的呼声淹没。
“花魁。”
“花魁。”
“花魁。”
整整齐齐的欢呼声,且一声大过一声,选魁现场已经只有这一个声音。
纵使房遗爱是主判,已经亲自站出来阻止,还是阻挡不了看客激动的心情。
在欢声中,鱼薇姑娘才从那玄妙的意境中走出来,听着全场的呼声,她笑了。
她知道,今晚的花魁她稳了。
鱼薇姑娘这一笑,看的高台之下的看客痴了,很多原先粉如烟,诗雅,幼楚姑娘的人现在也开始转粉鱼薇姑娘了。
往后,鱼薇姑娘便会给这水调歌头留下深深的烙印,唐人会记着。
在那平康坊南曲,有一位叫鱼薇的娘子,以及那一曲霓裳幻舞水调歌头。
“投花,快给鱼薇姑娘投花。”
“对对对,花魁是鱼薇姑娘,某只认鱼薇姑娘是花魁。”
疯魔的人群纷纷向房遗爱眼前,刻有鱼薇字样的花篮里投花。
只见花篮里,花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片刻之后,花满外溢。
花数之多,甚至超出诗雅,幼楚,如烟三人得花之数总和之多。
鱼薇姑娘所在的万花楼老鸨子王妈妈,可能是最高兴的人之一。
无论如何都是她万花楼这次夺了花魁,简单点来说,未来一年之内,长安城最响亮的名头将来自万花楼。
想一亲花魁芳泽,那就得来万花楼,有了这花魁的名头,这白花花的雪花银还不是下雪一样的飘进万花楼吗!
“还磨叽什么,速速取花魁玉牌过来!”
随着王妈妈的喝令,上一届的花魁玉牌保管者,花满楼的陈妈妈极不情愿的与王妈妈做了玉牌交割。
要知道这玉牌她可是保管了三年,齐王殿下李佑明确表态过的。
今年花魁竞选,照样花落花满楼,因为他的钞能力无比强大,已经派人准备了大量银钱。
谁能想到,这谪仙主判房遗爱,居然私自更改了传统许久的竞选规则。
以往靠银钱就能砸出花魁的路数行不通了,不算数了,这也导致花满楼蝉联失败。
王妈妈一把从陈妈妈手中夺过代表花魁荣耀的玉牌,然后高举头顶,生怕别人看不见。
鎏金描字的花魁玉牌很耀眼,在看客屏息中缓缓升起的时候。
此刻王妈妈骄傲极了,可比那一旁鱼薇姑娘浅笑嫣然的面容,要灿烂许多。
瑶光轩的三楼雅阁之内,此时有几个人快要气死了。
瑶光轩的幕后掌柜陈国公侯君集的三子侯元礼,阴德妃弟弟,魏王泰的舅父,花满楼的掌控人阴弘治。
此刻这两个人恨的牙痒痒,这个局他们布置了很久,也准备的很充分。
侯元礼一拳砸在桌子上,怒声道。
“岂有此理,这房遗爱坏了我们的好事!原本花魁必定花落花满楼,如今却让万花楼占了便宜。”
“更可恶的是,准备了这么久,这次买花选魁的计划被房遗爱破坏了。”
阴弘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咬牙切齿道。
“是啊,没有收到钱,魏王殿下哪里,某不知该如何交代啊!”
侯元礼双目快要喷出火来,这次本是他瑶光轩和花满楼之间达成的秘密协议。
靠这选花魁评选,好好收割一波散户银子的,房遗爱每人限量三朵花,击碎了他们的美梦。
“此仇不报非君子,这房遗爱坏我等大事,与我阿耶,姊婿贺兰楚石有过节,某与他不死不休。”
看着暴怒的侯元礼,吃过房遗爱几次亏的阴弘治赶忙劝阻侯元礼,说道。
“子仪且稍安勿躁,此事最好还要与齐王殿下商量之后在做打算为好。”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没圈到钱的侯元礼如何能甘心。
加上房遗爱和他阿耶侯君集和姊婿贺兰楚石,本就有过节,这个仇算是结下了。
作为主判的房遗爱对雅阁内的事一无所知,此刻他正被邀请上了高台,宣布此次夺魁的结果。
“经本侯判定,此次花魁之争,魁首万花楼鱼薇姑娘。”
房遗爱高声唱名,看客们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与掌声,纷纷向鱼薇姑娘赞美。
不过其中谄媚,猥琐者也不在少数,都是希望能和花魁发生点故事之类的人。
按照惯例,夺冠者需要感谢在场看客,之后乘坐花车绕平康坊一周。
一是为自己传播名声,二为其实在青楼打打广告,但首先要感谢的还得是主判。
诗雅姑娘飘然来到房遗爱跟前,矮身施礼,声音好听极了。
“多谢侯爷。”
房遗爱点点头,心道咱俩什么关系,犯得上跟我这么客气吗。
再说了你自己夺魁,全凭你自己实力,我只不过是让这件事更公平公正罢了。
“鱼薇姑娘,可否告知老夫,水调歌头此词出自何人之手?”
虞世南是副判,现在他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很多文人骚客也盯着鱼薇姑娘,因为他们同虞世南一样,太想知道这词出自谁手了。
鱼薇指余光瞥见房遗爱,见他不着声色借饮酒微微摇头,便垂下眼帘,轻声道。
“水调歌头乃小女子偶然所得,不知作者姓名,倒是让诸君见笑了。”
众人连连摆手,这样的表演要还让人见笑,那可就太谦虚了。
鱼薇立于红绸之上,对着房遗爱以及虞世南及诸多看客深深一拜,说道。
“多谢诸君抬爱,但鱼薇有个不情之请——自今日起,鱼薇闭门谢客,愿倾尽积蓄为自己赎身。”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老鸨子王妈妈手中代表着花魁的玉牌“啪”地落地,碎片四溅,悲呼。
“女儿唉,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