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这么个事儿,跟欧家祠堂里的一本保家仙账簿还有一支狼毫笔有关。这事儿啊,那叫一个邪乎。
有一天,欧洁蔓推开了欧家祠堂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好家伙,一进去,一股陈年墨香还夹着血腥气就扑面而来。供桌上摆着一本靛蓝封皮的线装账簿,这可是他们家族世代供奉的保家仙遗物。再看那账簿封底,烙着爪痕状的火漆,活脱脱就像个黄鼠狼蜷着的样子。
欧洁蔓嘴里念叨着:“三姑婆临终前说,这账簿能添福寿……”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泛黄的纸页,嘿,就瞧见最新一行字,墨迹都还没干呢,上面写着:“欧振业,庚子年腊月初七殁”。这欧振业是谁啊?正是她父亲。昨天呐,恰恰就是父亲的忌日。
就在她正愣神儿的时候,祠堂梁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窣声。紧接着,一只毛色油亮的黄皮子倒吊了下来,那琥珀色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她腰间别着的狼毫笔。这狼毫笔可邪门了,笔杆是用人骨雕成的,笔锋的银毫根根都淬了血。十年前,就是这支笔在账簿上添上“欧振业”名字之后,她父亲咳出的血把笔尖都染红了。
当天晚上,那雨下得噼里啪啦,雷也轰隆隆地响。欧洁蔓在祠堂里抄录族谱呢,那狼毫笔突然就不受控制了,自己蘸着墨就开始疯狂地写。墨迹在纸上洇出奇奇怪怪的纹路,慢慢就凝成了四个血字:血债血偿。她突然感觉笔杆烫得像烙铁一样,再一看掌心,赫然出现了一个青紫的爪印!
这时候,窗外突然冒出来一顶破草帽,帽檐下面探出半张女人脸,那嘴角咧到耳根,瞳仁细得跟针尖似的。女人的声音就像刮过瓦片一样难听:“这笔用的是我孩子的尾毛。当年你曾祖父活剥了九只黄仙幼崽,拿它们的尾椎骨做笔杆,蘸着它们心头血当墨。这账簿每添一笔,欧家人的阳寿就短三年!”
就在欧洁蔓吓得够呛的时候,铜镜里突然映出一幅吓人的画面:曾祖父欧世荣举着剥皮刀,血泊里九具金黄的幼尸还在抽搐。再看那账簿扉页的朱砂符咒,竟然是黄仙临死前用爪尖划的咒怨!
那怨灵突然尖啸起来:“你曾祖父骗我讨封!”这声音震得梁柱都崩裂了。原来啊,三十年前大雪封山,修炼快成的黄仙拦住欧世荣问:“您看我像人还是像仙?”那欧世荣这个屠夫却狂笑起来:“畜生也配成仙?”就这一句话,毁了黄仙百年的道行。
这时候,账簿哗啦哗啦地翻起来,露出了夹层的血契。原来欧世荣用子孙的阳寿做赌注,换了家族三代的富贵。这狼毫笔就是讨债的凭据,只要欧家血脉拿着笔写账,实际上就是在续签索命契约!欧洁蔓手都抖得不行了,掀开父亲那页,背面竟然有父亲的遗笔:“莫写账……笔吸寿……”那墨迹都被眼泪晕成灰斑了。
那怨灵伸出枯爪穿透窗纸,恶狠狠地说:“现在轮到你了!写‘欧洁蔓殁于丁未年’——”
欧洁蔓吓得赶紧扑向祠堂地窖。在腐土里面,她发现埋着半截石碑,上面的铭文记载着清光绪年间的事儿。原来欧家为了霸占矿山,把黄仙满门都给毒杀了,还把黄仙祖母的皮绷成了账簿封皮!碑底还蜷缩着九具猫崽大小的骨骸,尾骨都被齐根削断了。
这时候,怨灵的身影在窖口变成了人形,白发乱得像衰草一样,脖颈的伤口还汩汩地流着墨汁。它问:“知道为啥非得你们亲笔写殁期吗?”说着就掀起襦衫,肋骨中间卡着半截狼毫笔,正是当年插进它心脏的凶器。“我要欧家人亲手把命数填进这张皮!”
突然,地窖塌陷了。欧洁蔓掉进了深坑,摸到了一具棺木。棺木里欧世荣的尸身抱着账簿,心口还插着那支笔。再看账簿空白页,浮现出血字:“孙女生辰,丁未年亥时”。
到了子时,更声响起来,怨灵的利爪掐住了欧洁蔓的喉咙,恶狠狠地说:“写!”欧洁蔓突然一咬牙,把狼毫笔狠狠刺进了左腕。热血喷溅到账簿上,竟然灼出了焦痕。她大声喊道:“你恨欧家毁你仙途,可曾想过——当年问你像人像仙的樵夫,早被欧世荣灭口了!”
血滴在怨灵眉心晕开,幻象出现了:风雪中,真正的讨封樵夫被欧世荣推下了悬崖。黄仙悲鸣着冲向仇人,却被剥皮刀剜出了心脏……
欧洁蔓说:“我们都成了他的祭品。”说完,她撕下账簿封皮,那人皮在火光中蜷曲哀鸣。她把残笔扔进火堆:“这笔债,今日焚尽!”
就在烈焰吞没祠堂的刹那,怨灵变成了少女模样,指尖轻轻触碰欧洁蔓腕间的伤口,说:“原来你叫洁蔓……净除蔓草,好名字。”最后,焦黑的账簿灰烬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金黄的黄仙尾尖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