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火脉。”
殷魇靠近一处墙壁，手掌轻抚其上，“地热很强，说明前面应该有地泉，或许能找些药材。”
“你觉得我这条手臂还能靠药材救回来？”叶晨自嘲地一笑。
“至少，不让你死在感染上。”她神情平静，“我救你，是因为我不想自己一个人出不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火脉中行进，四周渐渐亮起淡红色光芒，那是地下岩浆的余温透出裂缝，将整条矿脉渲染成一幅模糊不清的赤色幻象。
就在他们即将转出矿道尽头时，叶晨忽然停下脚步，眼神一凛：“别动。”
殷魇立刻伏身，警觉望向前方。
只见通道出口处，一头身披岩甲、足有三丈高的怪物正匍匐在地，正用双爪挖掘某种晶石，皮肤呈现出诡异的褐红色，浑身肌肉虬结，鼻孔喷吐出热气，每一下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声。
那不是普通凶兽。
叶晨低声道：“它的气息……和那棺中黑影，有九分相似。”
殷魇目光凌厉：“可能是从同一个地方诞生，或者它就是被黑影投下的孽种。”
“先别打草惊蛇。”
他们缓缓后退，打算另寻出口。
可下一刻，那怪物忽然抬头，巨大的鼻翼张开，眼中透出一抹猩红。
“它闻到了。”
叶晨冷静地吐出三个字，下一瞬，那庞大的身躯陡然弹起，猛地朝两人扑来。
“快跑！”
他当即拉起殷魇，转身狂奔进另一条尚未探明的支道。
身后轰隆隆一阵乱响，巨兽如铁山一般撞碎石壁，直追而来。
“左边！”殷魇喊道。
叶晨毫不犹豫一个转身，朝左狂奔而去，两人宛如深入岩浆心脏，在炽热与暗红的幻境中狼狈逃生。
身后那怪物怒吼不止，仿佛惊扰了整条火脉。
地面剧烈震颤，周围的岩壁不断掉落碎石，火光四溢中，一条裂缝赫然出现在前方，那是一处断崖。
“跳！”叶晨大吼。
二人几乎同时跃下，身形没入浓浓火雾之中。
落地的瞬间，叶晨翻滚几圈，护住殷魇，重重撞在崖底一块凸石上，左肩剧痛如刀割。
殷魇趴在他身下，喘息不止，满脸尘土，眼中却有一丝劫后余生的错愕。
“你还行吗？”
“我还能喘气。”叶晨咧嘴。
他们正欲起身，却发现崖底并非死地，而是一片空旷平台，前方是一扇金属古门，高达十丈，上面铭刻着一排苍古铭文。
“这……是封渊族的遗主殿门？”
殷魇一眼认出那一排古文，“这处秘境……居然还藏着他们的皇脉祭坛！”
叶晨望着那扇门，眼神缓缓冷了下来。
“看来，这个地方，远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深。”
“而我们，才刚刚走进它真正的心脏。”
殷魇慢慢站起身，望着那扇高耸的金属古门，神情第一次显出迟疑与畏惧。
“皇脉祭坛……那是封渊族最隐秘的圣地，除了皇族直系血脉，任何外人进入，都会被视为叛逆。”
叶晨擦去额角的血迹，冷冷一笑：“那我们现在算什么？误入者，还是该死的入侵者？”
“在它眼里，你我皆是异端。”
殷魇沉默了一瞬，忽然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暗红色的玉符，轻轻贴上那扇古门正中央的凹槽处。
那玉符似乎本就是开启之钥，触碰门面瞬间，整座金属门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随即裂出一道缝隙。
浓重的死气从门后蔓延而出，携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压迫与森寒，仿佛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便会彻底脱离生者的世界。
“你确定要进去？”叶晨低声问。
“我们已经没得选了。”
殷魇声音平静，却也冷漠，“前路尽毁，回头亦死。你若不进，我一人也要走。”
叶晨没有再说话，脚步坚定地跟了上去。
古门缓缓开启。
眼前是一座黑金色的祭坛空间，整体呈正八边形，中央悬浮着一块玄铁色的立方体，每一面都刻有繁复的封印符文，四周遍布枯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宛如白骨海洋。
叶晨眯起眼。
“这里不是圣地……这是镇压地。”
殷魇望着那立方体，眼神罕见地动摇：“是‘封渊魂牢’。我曾在古籍里见过它的记载。封渊族最古老的血脉中，有一位王者走火入魔，化为凶煞，为了镇压他，整个族群自断根基，将其困在魂牢之中，万年不得轮回。”
“他不是死了，是被活祭了。”
“那他还活着？”
叶晨看向那玄铁立方体，只觉背脊发凉，仿佛那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
“不是活着，是未死透。”
“也就是说，它还在等待复苏。”
殷魇点了点头。
“这地方不能久留。”叶晨断然道，“一旦那个东西真正醒来，不只是这座祭坛，整个归墟都可能崩塌。”
“可我们若不从这里通过，也出不去。”殷魇盯着祭坛后方的圆拱石门，“出口就在它背后。”
叶晨深吸一口气，右手依旧废着，只得以左手拔出短剑，艰难地运转灵力灌入体内。
“你有护身符吗？”
“有一枚，不过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护命印符，只能用一次。”
“留着。”叶晨低声道，“我不靠符救命。”
“我靠我自己。”
说话间，他已一步步踏上祭坛台阶。
四周的白骨突然簌簌作响，像是有某种共鸣被唤醒，空间也随之震颤。
立方体中央忽然睁开一道血色竖瞳，直直盯住叶晨。
那竖瞳没有眼白，只有血海翻涌，仿佛沉眠万年的古神终于窥见了光明。
一道低沉而古老的声音，在两人心中炸开。
“献祭之血……终于再次归来。”
“你不是我族……却有我族气息。”
“你不是继承者……却引我苏醒。”
“所以——你必须死。”
下一瞬，整个立方体崩裂，飞溅出无数黑铁碎片，一道身影从其中冲出！
那是一个高大到不似人形的存在，通体暗红，如岩浆浇铸，五官扭曲，双臂如巨刃，背后六道浮影犹如地狱怨灵。
它踏空而下，直扑叶晨！
“退！”叶晨大吼一声，脚步猛踏地面，整个人腾空而起，硬生生与那怪物对撞一击。
金属爆鸣炸响！
他被震得倒飞出去，撞破石柱，口吐鲜血。
“你不是它的对手！”殷魇冲了过来，将母亲遗留的护命符狠狠砸在叶晨胸前，强行替他挡住第二波冲击。
叶晨还未落地，眼前一阵旋转，那怪物却已瞬移至他身前，利爪划破空气。
千钧一发之际，叶晨猛地咬破舌尖，一道金色火焰从其胸口升腾而起！
那是他体内以神魂淬炼过的真火精焰，此刻强行释放，烈焰如焚烧灵魂般灼穿空气，将那怪物击退一步。
叶晨趁机倒地翻滚，左手撑地稳住身形。
“我要你记住。”
他一字一句咬牙道：“不是所有血肉之躯都该跪倒在你们这些疯魔的脚下。”
“我来不是供你吞噬的。”
“我，是来终结你的。”
他缓缓起身，灵力不断涌动，尽管右臂已废，鲜血不止，但目光却冷静到极致，周身气势反而越发凛然。
那怪物仿佛被激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再度冲天而起，张口喷吐出一片黑金色火焰。
而叶晨，脚步未动，双瞳燃起灼灼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