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封渊族最古老的传承地名字,早就消失几千年了。”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站在那个传承的遗迹上?”
“更可能是它的外层防御。”
叶晨将令牌收好,起身扫视四周。
不远处的石壁后,有一道被藤蔓遮挡的缝隙,隐约能看到火光与更深的通道。
“走吧,真正的核心应该在那后面。”
他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殷魇轻轻点头,缓步跟上,二人在火光中缓缓没入那道裂缝深处。
而石台上那具尸体,在最后一缕磷火熄灭的瞬间,胸口处忽然泛起了一丝极淡的蓝芒,仿佛某种力量悄然苏醒。
缝隙后的通道十分狭窄,仅容一人侧身而过,岩壁湿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与血腥气,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深处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
叶晨握紧手中寒铁短剑,身形紧贴岩壁,一步步谨慎前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股压迫感越来越强,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即将睁眼,而他此刻正踩在它的眼皮上。
殷魇走在他身后,虽然腿伤未愈,却咬牙坚持不吭一声。
她忽然出声:“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不像是封印传承,反而像是……献祭之地?”
叶晨微微一怔,脑海里浮现先前那具尸体、黑铁长矛、木偶守卫和残破的壁画。
“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不是给人用来获得传承的,而是某种囚禁或召唤仪式的外围?”
殷魇点了点头,眼神沉凝:“归墟本就诡异,当年封渊族也曾有人提出过质疑,说那里不是神赐,而是魔源。”
“结果那人被当场处决,连名字都从族谱抹掉。”
叶晨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更加警觉。
他们转过一段螺旋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座天然洞窟,四壁如琉璃般漆黑反光,洞顶镶嵌着数十颗不知名的灵石,散发出幽幽蓝光。中央是一座古老的圆形神坛,坛上悬浮着一具漆黑的棺椁,通体被密密麻麻的锁链缠绕,其上铭文流转,似乎在压制某种无法言说的存在。
棺椁之下,是一副骨架。
那骨架足有三丈长,浑身骨骼呈暗金色,脊椎像蛇般弯曲,头颅却有人形轮廓,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部却有如兽一般的利齿。
殷魇看得一阵心悸:“那不是人类的骨头。”
叶晨却盯着棺椁眉头紧锁,他感觉到一股极其陌生而又隐约熟悉的波动,正从棺内微弱散出。
那不是灵力,也不是神识,更像是一种……原始的共鸣。
仿佛有某种存在正在无声地呼唤他,试图将他拉近,试图唤醒他体内某种沉睡的部分。
“你先退后。”
叶晨低声吩咐,朝祭坛迈出一步。
就在他脚尖触及神坛外圈的刻痕时,整座洞窟忽然震动。
头顶的灵石骤然熄灭,漆黑之中,一道巨大的锁链自棺椁上断裂,啪地一声坠地。
殷魇脸色大变:“快退,这不是普通封印,它是……反向唤醒阵!”
然而已经晚了。
棺椁之上的锁链一根接一根崩断,伴随着一股强烈的吸力朝四周扩散,整座洞窟开始塌陷,空间变得扭曲,像有个巨大的漩涡在缓缓打开。
叶晨只觉四肢发麻,脚步像是被无形之物锁住。
下一瞬,一道漆黑的影子从棺中窜出,直扑他而来。
他反应极快,右手短剑横扫,锋刃击中那影子,竟发出金属交击之音,对方并未受伤,反而贴着剑锋顺势缠绕上他小臂。
一道寒意骤然钻入皮肤,沿着血脉疯狂攀升。
他全身筋脉被瞬间冻结,眼前一黑,意识竟然短暂模糊了一瞬。
“叶晨!”
殷魇嘶声喊叫,强撑着冲了过来,却被一股反震之力击退,重重撞在岩壁上。
叶晨猛咬舌尖,用痛感强行清醒。
那道黑影正缓缓渗入他手臂,像是要与他血肉融合。
“你……不是活物。”他低声呢喃,额头冷汗直流,“你是一段意志。”
“一个……残魂。”
他挣扎着往外拔手,却发现越挣越紧,黑影已如藤蔓一般蔓延至肩颈。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地将另一只手探向怀中,掏出那块“归墟”青铜令牌。
“你想侵我,那我就……让你尝尝自己造的业果!”
他将令牌猛地拍在自己肩膀上,青铜光芒爆发,与黑影剧烈冲撞。
那股黑影发出一声尖啸,陡然剧烈抖动,像被火焰灼烧般后退,挣扎着要逃入棺椁。
叶晨却不肯松手,反手握住它的末端,像是钓鱼一般死死拖住,不让其退回。
“既然出来了,就别想轻易回去!”
他眼中迸出森冷寒光,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强行将那缕黑影一寸寸扯离自己身体。
同时,他的手臂因冲突而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骨骼几乎裸露在外。
殷魇这时也咬牙爬起,拖着伤腿来到祭坛边,将手掌贴在神坛上某个阵角,默念数句古咒,催动最后一道封印。
青铜光柱从地面升起,准确命中黑影。
一声爆响,那缕黑影终于被撕裂成碎片,化作点点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整个洞窟骤然一静,棺椁缓缓关闭,断裂的锁链重归其上,空间也渐渐恢复正常。
叶晨跪在地上,满身是血,右臂几乎废掉。
殷魇跌坐在他身边,声音极轻:“你差点没回来。”
叶晨咧嘴笑了笑,声音低哑:“可我还是回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血腥味,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像是某个意志刚刚苏醒,又被重新压下。
殷魇从袖中取出一块泛着银光的绷带,小心地替叶晨包扎右臂,动作轻柔细致,哪怕自己的腿伤还在渗血,也丝毫不顾。
“别碰骨头,已经碎了。”叶晨低声提醒,眼神依旧清明,脸上却毫无血色。
“我看得出来。”殷魇语气很轻,却藏着一丝倔强,“但你现在不听我的,只会很快废掉整条手。”
叶晨没再说话,任由她处理伤口,眼神却时刻警惕着四周。
青铜棺椁重新陷入寂静,空气中残存的黑影气息正在逐渐消散,只是那副巨大的暗金骨架仍旧横陈在神坛之下,像是一头已经死去万年却仍不肯彻底腐烂的野兽,压着整个空间都透不出一丝喘息。
“我们得离开。”叶晨缓缓起身,咬牙支撑着身体,目光扫向洞窟一侧突起的岩壁。
那里隐约可见一道半融的石门,似乎原本封闭于阵法之后,但刚才大战时被震出一道缝隙。
“你觉得这后面还通着别的出口?”殷魇皱眉,“万一又是陷阱……”
“那也得闯。”
叶晨走上前去,抬脚一踹,那道石门发出沉闷轰响,勉强挪开一条缝。他将残臂贴在胸口,用左手拨开碎石,强撑着钻了进去。
殷魇迟疑了一瞬,紧随其后。
他们进入的是一条极为古老的矿脉,墙壁上可以看到斧凿的痕迹,已被岁月侵蚀得近乎消失,空气中却隐隐透出一种奇异的热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