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离王朝北境边陲的石岩村。暮色四合,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孩童正嬉笑着追逐打闹,全然不知危险已悄然逼近。
村中忽然传来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快还我的孩子!”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屋顶,爪中抓着个啼哭的婴孩,羽翼展开时投下的阴影笼罩半个村落。那妖物鳞羽漆黑,头生双角,似雕似鹰,一双粗大的利爪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狰狞。
一年后......
春末夏初,山野间草木葱茏。晨雾笼罩着蜿蜒的山路,莫休与莫儿并肩行走在泥泞的小道上。
如今距离斩杀赤鳞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少年的轮廓更加坚毅,眉宇间的煞气却比从前淡了许多。莫儿依旧娇小,但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沉稳,巨阙剑在她背上安静地躺着,偶尔反射出一丝紫光。
“前面好像有个村子。”莫儿踮起脚尖,指着远处炊烟升起的地方。
莫休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去看看吧,也许能打听到蛊雕的消息。”
自从一年前斩杀赤鳞后,他们便踏上了寻找蛊雕的旅程。那是莫休最大的仇人,也是杀害梦溪瑶的元凶。十年来,这个仇一直深埋心底,如今终于到了该了结的时候。
虽说苍茫神州无边无际,但莫休得知当年斩魄剑曾经记录了蛊雕的气息,能够冥冥中指引他们前进的方向。莫休相信,有了斩魄剑的指引,他终有一天能够找到蛊雕,手刃仇人。
石岩村的房屋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脚下,本该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却笼罩着一层诡异的寂静。两人走近时,发现田间劳作的村民个个神色慌张,不时抬头望向远处的山林。
“这位大哥,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莫休拦住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汉子。
汉子警惕地打量他们,目光在莫儿身后的巨阙剑上停留片刻,突然眼睛一亮:“两位可是武者?”
得到肯定答复后,汉子激动地丢下锄头:“太好了!请随我去见村长,我们村子正需要像两位这样的高人相助!”
两人一路跟着中年人来到村外,村口老槐树下,几名孩童正嬉戏打闹,见有生人靠近,立刻躲到大人身后,露出怯生生的目光。
二人好奇的跟着中年人来到村子中心的一处老房前,却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迎上前来。
“村长,这两位是从外面来的武者!”那中年人开口介绍。
不过那老者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一双浑浊的眼睛在莫休两人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那柄与莫儿几乎同高的巨阙重剑之上。犹豫了片刻方才开口:
“两位可是传闻中的修士?”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中既有希冀又有警惕。
听到老者这话,莫休倒是有几分惊奇。毕竟修仙者向来与世隔绝,远离凡尘,因此世俗界知晓他们存在的人并不多。这老者又是怎么认出他们修士身份的呢?
不过莫休虽然好奇却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道:“路过此地,见村中似有异状,特来一问。”
老者闻言神色一喜,但随后又长叹一声:“两位请随老朽进屋详谈。”
村长的木屋简陋却整洁,墙上挂着几串风干的草药。待两人落座,老者颤巍巍地倒上两碗粗茶,这才道出缘由:“两位仙长,实不相瞒,这后山之上有妖物作祟,我们石岩村已被那妖物困扰多年了。”
村长在两人身旁座下,娓娓道来:“大约是七八年前吧,村子后山之上突然来了一只恐怖的妖物,专吃婴孩与进山的青壮。原本它还只是呆在山中,只要不入山,它也不会主动出来。可近一年来那妖物愈发猖狂,每隔两月便会来村中一次,如今已有七户人家遭难……这些年中也曾有过一些武者前去降妖,但皆是有去无回。”
顿了顿村长继续说道:“半年多前,也曾有一位大师来到这里,听闻了我们这的情况,独自一人进山斩妖,但至今未归。修炼者的称呼也是我从那位大师的口中听闻。”
“唉,说到底还是我们害了那位大师啊!”村长眼中闪过一丝悲伤,语气微微颤抖。
“哦,那大师如何称呼?”莫休倒是对村长口中的大师升起了几分好奇。
“大师法号空闻,听说是来自法玄寺的高僧!”
“法玄寺?!”莫休如今已经不是初入江湖的小白,身为修炼者,法玄寺的大名他还是听闻过,相传乃是如今修炼界的几大顶级宗门之一,在整个修炼界颇有威望。
“原来如此!”这样村长知晓修仙者一事也就说的通了,只是连那位来自法玄寺的高僧都无法对付的妖魔,该有多强?他并未害怕,妖魔越强反倒激起了他的仇恨与斗志。
“老人家,你可知那是何妖物?”莫休握紧茶碗,指节微微发白。
“我曾远远的看过那妖物一眼,那妖物形如巨雕,头生双角,叫声如婴啼……”
“蛊雕!”莫休猛地站起,茶碗翻倒,褐色的茶水在桌面上洇开,宛如干涸的血迹。莫儿抬头看他,只见他眼中血色翻涌,修罗纹在颈侧若隐若现。
“莫休哥哥?”她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是它。”莫休声音沙哑,仿佛从齿缝间挤出,“八年了……终于找到了。”
村长被莫休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手中的拐杖差点跌落。他浑浊的双眼微微睁大,声音颤抖:“仙长……认识那妖物?”
莫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煞气。他指尖划过桌面上洇开的茶渍,茶水竟在修罗之力的作用下凝结成冰。
“何止认识。”他低声道,“此妖与我,有血海深仇。”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村民的惊呼声由远及近。一个满身是血的青年跌跌撞撞冲进屋内,扑倒在村长面前:“不好了!那妖物……那妖物又下山了!王婶家的孩子被它抓走了!”
莫休与莫儿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巨阙剑在莫儿背上发出嗡鸣,斩魄剑的煞气则如潮水般从莫休周身散开。屋内的温度骤降,墙角的陶罐表面结出一层白霜。
“在哪个方向?”莫休的声音冷得像刀。
青年指着后山:“往、往断崖那边去了!那妖物每次抓了人都会飞回那里!”
“你留在村里。”莫休紧握斩魄的剑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莫儿,褐色的茶水中映出他猩红的双眼。
“不行。”莫儿摇头,巨阙剑鞘重重顿地,“蛊雕狡诈,你一个人太危险。”
沉默良久,莫休终于妥协:“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