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站着做什么?\"柳氏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怀里抱着咿咿呀呀的拂云,\"不去给云姐儿贺岁?\"
徐明远刚要开口,忽见女儿朝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爹...打...\"
满堂哄笑中,柳氏温柔地解释:\"昨儿个教她认家法,说这是打爹爹用的。\"
徐明远脸上火辣辣的,仿佛已经被抽了几十下。
拂云五岁开蒙那日,徐老夫人亲自编了本《新女诫》。比起传统那些\"三从四德\",这本更像...驯夫指南。
\"男人就像狗,\"小拂云摇头晃脑地背诵,两个小揪揪随着动作一颤一颤,\"饿三天,给块肉,就知道摇尾巴了。\"
柳氏在旁绣着帕子,闻言补充:\"若是咬了主人...\"
\"那就打断腿!\"小姑娘脆生生接道,顺手拿起特制的迷你藤条抽了下案几。那姿势,活脱脱是她母亲当年的模样。
徐老夫人满意地捋着孙女的小辫子。前世的悲剧,这一世总算扭转过来了。她瞥向窗外——徐明远正鬼鬼祟祟往后门溜,想是又去找周子陵。自打拂云出生,他在府里就成了过街老鼠,连下人都敢当面啐他。
\"云姐儿,\"她轻声问,\"若爹爹总不回家...\"
\"让娘亲找苏叔叔呀!\"小姑娘天真烂漫地回答,小手比划着,\"苏叔叔会给云儿带糖葫芦,爹爹只会哭鼻子!\"
柳氏手一抖,针扎了指头。苏墨白这些年确实常来府上,名义上是给拂云当启蒙先生,可那双眼睛...每次看她时都像带着钩子。要不是婆婆拦着...
\"慌什么?\"徐老夫人按住儿媳的手,取走她指间银针,\"云姐儿说得对。狗不听话,换一条便是。\"说着亲自给柳氏指腹涂上药膏,\"等云姐儿再大些,你想找谁都行。\"
窗外,徐明远不知踩到什么,\"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泥。拂云扒着窗棂看热闹,突然回头问:\"祖母,爹爹这么笨,真是咱们家的种吗?\"
满屋寂静中,徐老夫人大笑出声:\"好孩子,这话可别当你爹面问。\"她眨眨眼,\"万一气死了,咱们还得赔副棺材。\"
柳氏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却湿了眼眶。她低头看女儿肉乎乎的小脸,心想这孩子将来定不会像自己当年那般痴傻。有这样的祖母教导,有整个徐府做靠山...
\"少夫人!\"青杏慌慌张张跑进来,\"少爷他...他在大门口撞见苏公子,打起来了!\"
徐老夫人\"啧\"了一声,把拂云往柳氏怀里一塞:\"你哄孩子,我去看看。\"走到门口又回头,\"对了,上回说的那个会舞剑的戏子,明儿个请来府里唱堂会?\"
柳氏红着脸点头,怀里的拂云有样学样,奶声奶气地学舌:\"唱、唱堂会!\"
窗外秋阳正好,一簇金桂飘落在《新女诫》上,正盖住那句墨迹未干的家训:
\"世间男子皆可抛,唯有金银与女儿,最是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