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
阿勇早已经在急诊门口等着了。
原本今天休息在家,刚才小舅子打来电话,声音慌张又带着鼻音祈求着。
求自己帮帮他,帮他找找医院里最好的医生,说宋沁被那家人打了一直喊肚子疼,他也不知道哪里被伤到了。
跟小舅子相处了三十来年,这是他第二次惊慌失措的求着自己。
这让阿勇震惊到不行,饭也没吃直接来医院里等了。
三分钟后,听到救护车开过来的声音,阿勇下了台阶跟他们一起帮忙,把推床从车里抬到地面上。
“姐夫,宋沁一直说肚子疼,很疼,在车里跟医生说被人用高跟鞋狠踩了几下,后来又被凳子砸到了,现在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说以前怀浩浩的时候,卵巢上有个囊肿,不知道是不是囊肿破裂了。”
蔡思明一见到阿勇,立马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知他。
阿勇点着头,双手扶着推床跟在救护员身后,“好,姐夫知道了,先带她去做检查,囊肿破裂的话,肯定会开b超检查单。”
来到急诊大厅,医生拿着单子再次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遍,然后开出几项检查项目。
阿勇从房间里出来神色凝重,朝小舅子问了句,“联系宋沁家人了吗?等下做手术有可能要他们签字。”
男人跟在推床旁,走在前头,“联系了,宋伟会带着她家人一起过来,手术单我来签,现在我才是她的合法监护人。”
姐夫脚步停顿一下,“什么时候领的证?”随后又跟了上去。
“元旦过后就领证了。”蔡思明脚步不停,时不时转头观察女人脸色。
床上的小人依旧眼睛紧闭,眉头紧皱,嘴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痛苦的呻吟都没有。
阿勇责怪他,“领证都这么久了,怎么不开口说一声呢,妈跟你姐刚才就想跟着一起过来,我还把她们拦在家里。”
掏出手机叫家里两个人快来医院,越快越好。
收起手机,表情严肃的对男人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有可能是流产了。”
刚才在诊室里,同事跟他提过这个可能性,自己还觉得不可能。
现在…
蔡思明当场惊愕在原地,惊慌失色的抬头看向姐夫,见对方脸上没有往常温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到极致的神情。
大脑瞬间停止转动,一片空白。
愣了愣。
来不及做任何思考,也来不及体会任何感受,推床从他身边经过时,男人又抬脚紧跟了过去。
双手放在侧边,跟随工作人员来到b超等候室。
手术室门口。
当亲眼看见手术单上的内容,亲耳听到医生嘴里说出的话时,蔡思明这才后知后觉地全身颤抖起来。
哪怕刚才姐夫已经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了,但身体下意识的本能反应,还是不受人为控制。
握笔的那只手一直打晃着,无论深呼吸调整多少次,还是依旧控制不住它的行为。
“医生,我妹怀孕几个月了?”潘宋惜急切询问。
瞬间——
那不受控制的大手,静止不动了,笔尖停顿在纸张上方。
走道上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关心着这个问题。
“b超单子显示三十五天。”医生如实告知。
下一秒。
男人屏住呼吸,速度极快的在黑线上落下自己名字。
把手术单递了回去,“医生麻烦你了。”
阿勇拉住医生嘀咕一声,“小敏,我弟媳就麻烦你了,手术尽量…”
“我知道,放心吧,勇哥。”医生给了个安慰眼神,轻拍他胳膊。
阿勇点着头不再多说一句。
老太太直接瘫软在蔡思慧身上,“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接受不了这沉重打击,嘴里反复提问着怎么会。
活了快一辈子的人了,怎么想也想不到,好好的一个人,会在家里被前婆家打得流产。
阿勇帮着蔡思慧把她扶坐在椅子上。
潘宋惜满脸愤怒的跑到男人面前质问他,“我妹怀孕了,你知道吗?”
蔡思明低着头一声不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前段时间她说胃有点不舒服,想去医院看看。
我见她说不严重,就让她忍一下,等厂里忙好了亲自带她过去。”
“后来又过了几天,她说不用去医院了,身体已经好了,胃也没有难受了…”
说完一脸痛苦的沉默着。
潘宋惜气愤的一巴掌呼了过去。
“啪”一声。
惊呆了所有人。
随后,大声斥责着,“你让她忍一下?”声音尖锐,“你知道她有多能忍?”
“当初被那家人打到住院,硬是不告诉我们一声,自己一个人独自躺在医院里,身边连个陪伴的亲人都没有。”
“要不是那天,凑巧在电话里听到护士说查房的声音,有可能到她出院了,我们都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
男人嘴里不停地道着歉,弯下腰又俯低了身子,脸部停在宋惜面前,“你想打只管打吧。”
别说给他一巴掌,哪怕扇十巴掌他也绝不吭一声。
“对不起?你说对不起有用吗?”潘宋沁没有手下留情,再一次抬高胳膊。
呼下去的时候被宋伟拦住了。
“宋惜,够了,这事跟他没关系。”他紧紧抓住堂妹手腕。
“怎么没关系?”潘宋惜转头反问大哥,“他连自己老婆跟孩子都保护不了,怎么没关系?”
随后,怒目斜视的瞪着男人,“那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蔡思明低垂着头,没发出一丝声音。
潘宋伟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这样的神情,佝偻着背,发黑着脸,面如死灰的站在那边。
小老头过来劝解两句,“宋惜,你把错全怪他身没用,人又不是他打的。”
“怪他身上没用?”潘宋惜抽回胳膊,斥责起小老头,“怪他没用,那应该怪你们。”
“宋沁跟你们提过多少次了,要卖房子要卖房子,你们听进去了吗?非要拦着她,不让她卖,还让她搬回去住,现在好了……”
小老头也被说的一声不吭,这是事实,他无法狡辩。
她又走到男人面前再次质问,“卖房子的事情,我妹跟你提过吗?”
瞥见到男人身体僵硬,表情逐渐失控的样子,冷哼一声,“你也跟他们一样,没听进去是吧?”
盯着他看了几秒,翻了个白眼,冷冷丢下三个字,“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