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鱼说得甚是有理,只要他们不倒,就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少年少女失踪事件。
发生一起,便是有一个家庭陷入永久的悲痛。
可是……
她抬头看向凌渊,他赶了两天的马车,昨夜也几乎没睡……
凌渊柔声道:“我没事,这次去只是打探消息,查清他们的位置,再了解一下里面的布局,没打算与他们硬拼。”
“可你们其中一人要扮成受害者,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抓了人进去都如何对待呢?”
秦鱼道:“我来,我曾跟狱中一个大盗学过易容术,我会把凌公子扮成那任老的模样,由他带我进去。”
凌渊看着果断又勇敢的秦鱼:“既然秦姑娘会易容,那你自己扮成任老的样子,将我送去吧,你一个姑娘,若是他们在里面对你用手段,只怕你会……”
“我的易容术只能在脸上做文章,没办法改变身形,我是女子,如果扮成任老,定是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放心吧,他们抓人肯定不是为了杀,我进去也死不了。”
经她这样一解释,大家也都没什么好说的了。
回到马车上,秦鱼从袖中掏出一些工具开始替他易容。
一旁的沈慎道:“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韫晴一直盯着秦鱼在凌渊脸上盘旋的手,头也不回的说:“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去,好好待着便是帮了我大忙了。”
半晌后,秦鱼收起工具:“好了,大功告成,苏姑娘你看看,还过关吗?”
苏韫晴对秦鱼掩饰不住的赞赏:“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假大夫?秦姑娘你太厉害了!”
秦鱼道:“其实仔细看也是有区别的,凌公子的手和脖颈都没办法伪装,只能将它们涂脏些,所以我们更要晚上行动,趁着光线不好,更容易蒙混过去。”
凌渊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用任老的口音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苏韫晴乍一听还以为是里面的老头跑出来了。
秦鱼拍手:“太像了,简直和那老头的声音一模一样,真没想到,公子不光武功好,学起东西来还这么快。”
几人从山脚下分开,凌渊给车上的秦鱼绑了个看上去很结实实则便于她逃脱的活结,坐上了马车前,执起了缰绳。
“凌大哥,一定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为了不给舅舅家带去麻烦,苏韫晴和瑶芳依旧换上了男装,将他们自己的马车停到了一家客栈让其托管。
带着沈慎步行来到了秦家。
秦家的宅院依旧和记忆中一样,没有什么变化,院墙应该是年久失修,上面生了些杂草,大门也有些斑驳,好像这么多年不曾重新刷过漆……
但门上的铜环却是锃亮,这证明这家人出入勤便。
想着马上就要见到娘了,苏韫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抬手拿起了铜环。
敲了几下,门内传来了一道沙哑又有些苍老的声音:“远识回来了吗?”
苏韫晴停下了手,皱起了眉。
这声音会是谁?
外祖父母早早去世了,舅舅舅妈也正值壮年,家里有个仆人也是壮年人,怎么会有一个老人的声音?
正在心里猜测着,门内那道苍老的声音又问:“是远识回来了吗?”
苏韫晴道:“我是从泽江来的,来探望舅舅秦飞,请阿婆替我开门……”
“你是……”
一声沉重的闷响,厚厚的木门被打开一条缝,缝隙中露出半张消瘦苍白的脸……
苏韫晴极力辨认着眼前这张脸,在记忆中搜寻舅舅家可曾有过这样一个骨瘦如柴的人。
“嗡”的一声,一扇门被全部打开。
那消瘦的身体踉跄着跨过门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苏韫晴对上了她的眼睛,顿觉五雷轰顶。
“……娘……”
“晴儿……”
手臂瘦到血管高高突起的秦月娘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我的晴儿,我日思夜想的女儿,你怎么来了?”
苏韫晴握着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背,躬身捏了捏她的腿。
皆是硬邦邦的骨头……
她心疼得浑身颤抖,又复将她紧紧抱住:“娘,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瘦成这个样子,娘,你生病了吗?娘你告诉我。”
秦月娘只顾流泪,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瑶芳也被这画面感染,抬手抹眼泪。
只有沈慎上前道:“姐姐,我们先进屋再说话吧。”
苏韫晴这才意识到几个陌生人这样站在门口太过扎眼,便拉住秦月娘的手跨过门槛进了院。
偌大的院子只有敞厅里的一盏灯,还不如瑶芳手中的灯笼亮,凭借着这微弱的灯光,院子里的一切忽明忽暗的跃入眼中。
院子给人一种古老陈旧的感觉,与她儿时的记忆大相径庭。
但是与墙头不同的是,院里所有的物件都排放有序,地面也甚是干爽洁净,一看便是有人时常整理打扫。
“舅舅舅母呢?我刚才敲门的时候您为何问表哥的名字?”
苏韫晴将秦月娘拉进敞厅坐了下来,环顾一圈却没见其他人,越发觉得不对劲,忍不住发问。
“你舅舅舅母睡了……对了,你们吃过饭了么?我去做饭给你们?”
“不用了娘,我们在路上已经用过晚饭……睡了?”这个点睡觉虽是早了些,可也还说得过去。
坐下后她才看清秦月娘身上的衣衫,竟然有补丁……
只是缝补丁的人裁剪和针线都特别好,所以不易让人看出来。
本就不停流泪的眼眶更是像洪水冲毁了堤坝,让她泣不成声:“娘,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在信中不和我说?”
秦月娘强颜欢笑:“傻孩子,娘不是挺好的吗,哪有什么事,衣服旧就旧点,算不得什么的,不必大惊小怪。”
“娘,您还想瞒我,您看您的手……”
她举起秦月娘的双手放到灯下,那一双从前洁白如玉的纤纤素手不过一年光景,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上面全是裂口和老茧……
秦月娘忙将手从女儿手中收了回来:“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你也知道的,娘平日里就闲不住的嘛……”
“什么家务能将人的手磨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让您做家务?仆人呢?我给您寄的银票够您买一百套新衣服,为什么穿成这样?我要见舅舅。”
苏韫晴说着说着激动得站了起来。
秦月娘忙拉住了她:“你冷静些,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寄了多少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