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
马车行至山腰一间简陋的茶棚前,秦鱼率先勒停了马,下车走了过来。
抱拳道:“凌公子,苏姑娘,赶了半日路,马儿也需要歇息了,不如我们便在此饮马小坐片刻。”
凌渊颔首将马车也停在了一旁,正欲对着茶室老板喊话,便被刚从车上下来的苏韫晴往脸上抹了一把。
他顿了顿,不解的看着她,正欲开口问她,却见沈慎也从车上走了下来,脸上黑乎乎黄叽叽的,还有手指印......
瞬间他就明白了,勾起唇角低下了头。
苏韫晴上前低声道:“这个茶棚也不见得比罗家坳的客栈安全,给你们做点伪装,免得又被暗算。”
凌渊抿唇笑着点头,却见她自己脸上却是白白净净的,虽然穿的是青灰色的粗布麻衣,却也难掩娇嫩。
“你忘了给自己抹了......”
遂抓起她刚才抹往自己脸上的那只手腕来,覆到她自己脸上,来来回回将两边脸抹匀,直到整张脸都黑黄黑黄的才将她的手腕放开来。
被他放开后,苏韫晴将手腕活动了片刻,凌渊才想起,这是那只昨晚被自己抓伤的手。
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苏韫晴忙将手收回放到背后:“什么?”
“你的手......”
“无妨......”
这时瑶芳已经将桌边的条凳擦了一遍,冲着他们喊道:“公子,快来坐。”
两人才一同迈出步子朝着桌边走去。
秦鱼落座后问道:“店家,我们从罗家坳来,行了半日,请问以这个速度,多久能到崇峦?”
店家一边倒茶一边回应:“那你们还挺快的嘛,如果继续保持这个速度,太阳落山之前便能进城。”
秦鱼拱手:“多谢!”
由于当时去崇峦年龄尚小,山路多弯道,且现在变化又很大,故而苏韫晴也已经分不清自己到了哪里。
听店家这样一说心里便有底了。
茶棚没有别的客人,店家上好了茶水和点心便去喂马了,就剩下来他们一桌五个人。
秦鱼朝着她驾驶的那辆马车努努嘴:“二位,到了崇峦,这几人该如何安置?”
“交给我。”苏韫晴将点心端到鼻尖细细嗅过推到桌子中间,“点心没问题,放心吃。”
秦鱼问道:“三个大活人呢,你打算怎么办?不管放哪都有可能被察觉。”
苏韫晴回忆起儿时的一幕,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道:“离我舅舅家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地窖,本是用来储存粮食的,后来因为塌方废弃了,小时候我们和表哥玩躲猫猫,他就躲进了地窖里,叫我和哥哥们找了一个下午,结果天黑了我们也没找到,他自己回来的。”
“被我舅舅好一顿打,说那本来就是因为塌方被弃用的,万一再次塌方将他埋在了里面,让大家上哪找去?”
在座的人听了都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凌渊注意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失落,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成了疼惜。
秦鱼爽快道:“行,就将他们关地窖去,若是塌了方,只怪他们命不好。”
沈慎坐在条凳上依旧感觉有些不适,回头喊道:“江杭......”
众人随即一顿,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缄默不语。
当半晌没听到回应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江杭已经死了,顿时方才被逗笑的脸又僵住了。
几人小憩了片刻,便继续上马赶路。
大半个太阳还挂在山间,秋日的晚霞格外灿烂,托举着那一轮血红的落日,慢慢将它融入进远山的轮廓中。
崇峦本就不大,四周环山,城墙低矮且不连贯,陡峭处,或是坑洼处都借地势之便,没有筑墙。
只有入县城的那一块平坦大道,筑起了一道比别处高出许多的城墙,女墙后的一排守卫也甚是威严。
秦鱼的车走在前面,被守卫伸手拦住。
秦鱼忙拱手道:“官爷好,想来您是不记得我的,我是任老在医馆的伙计,他今日身体不适,便让我替他跑这一趟。”
守卫狐疑的看向车内,秦鱼将车帘拉开,里面赫然绑着一个美貌非凡的女子,正用一双哀怨的眼睛求救般的望着他。
女子身后还有两人也被绑缚着手脚看不清脸。
守卫勾唇,脸上露出一个邪笑:“进去吧。”
秦鱼颔首指着后面那辆马车道:“这次收获颇丰,所以装了两车。”
守卫例行公事般走到后面揭开了车帘,只见这辆车里也是三人,有一人正在昏睡看不清脸,还有一男一女,都是绝佳姿色。
守卫放下车帘大手一挥:“放行......”
一行人顺利进了城,苏韫晴才将假捆在自己手上的绳子甩掉,在秦鱼耳边道:“秦姑娘,往东一直走便好。”
而后车的瑶芳和沈慎也甩掉了绳子,长舒了口气:“好险。”
太阳彻底落山了,夜幕开始降临,任老等三人被他们挪进了地窖。
地窖因为时常塌方,一大半的面积已经被泥石覆盖,几人好不容易将洞口的枯枝败叶挪了开去才露出了里面仅剩的三步见方的位置。
这三人在路上一直是昏迷状态,现在秦鱼需要从他们口中套出如何与那帮人接头。
便用一根银针扎进任老的人中,任老缓缓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到了眼前的几人,睁大眼睛欲起身反抗,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连抬着头都有些困难,只得背靠着山壁,将头歪倒在山壁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
没人跟他废话。
凌渊直接说:“你中了毒,我现在说什么你答什么,好好配合我们,等事情结束之后,便给你解药。”
任老也不是傻的,冷哼一声:“都落到了这步田地,若是真等到你所谓的事情结束了,我们也断然活不成,若是想要我配合也可以,除非你先给我解药。”
他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但态度很是坚决,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秦鱼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上前对凌渊道:“凌公子,你们先出去吧,我来问他。”
秦鱼到底是在衙门里当过差的人,几个回合下来,光只是变换着方式审问,根本没用刑,就成功的套出了交易的位置和交易时的注意事项。
出了洞口,秦鱼道:“事不宜迟,我们准备准备,即刻就去。”
苏韫晴看看夜幕笼罩下来的天空:“现在?”
“嗯!”秦鱼道:“早一刻将他们连根拔起,就会少一个受害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