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水,外号“老蛟”,是个看不出年纪的老头,皮肤黝黑,眼睛细长锐利,说着一口夹杂潮语的普通话,曾经是南洋走私水道上的老领头。
年轻时就在船头拿着短枪站过岗,也在东南亚几场暗战中活了下来。
他姓典,是典家后裔,祖上是滇西边境一带的地方豪族,清末就跑海讨生活。
早在傅祈年的曾祖父那一代,傅家还在做军阀生意时,典家就是他们最早的“下线”,负责军火、药品、甚至兵员运输。
两家虽没有明面上结亲,却是一损俱损的关系。
那时候的典水,还是个刚跟他爹学着绑货的少年,一双眼睛里全是打火石似的光。
后来傅家脱了军装转向资本,典家则彻底扎根海岛,洗白转型,操盘那一带的“灰色物流”。
这些年,典水自称做的是“正当生意”,接南洋各地订单,给那些岛民送米粮、药品、柴油,还号称支持“地方自建”。
可真正进得岛去的人都知道,他那“货栈”底层藏的是什么。
K皱眉:“那老头……我记得他上次差点把咱的人扣住,非要加价。”
傅祈年:“所以你得去。”
他盯着K,目光锋利:“典水精得很,阿旺撑不住你知道的。
他看人眼色能算出你的货值多少利润,喊你一声兄弟,能让你多赔三成出去。”
K被说得头皮发紧,又咧嘴强撑笑:“那你就不怕我也被他算?”
傅祈年拿指节敲了敲桌面,一字一顿:“你跟他打得久了,他信你。”
顿了顿,又低声一句:“而且……典水那老东西,到现在还记得你小时候跟他爹学着绑货的样子。”
K愣住。
记忆被一把掀开。
K不常回内陆,那次巧了,跟过傅家去过岛上,典水的爹、典老爷子还在。
那时,他拿着藤鞭在甲板上训人,把他们一帮小子排成一排教怎么捆麻袋,不许结打得太死,也不能松。
那时候典水还没掌权,但已经是岛上的眼睛,什么都记。
傅祈年轻声笑:“你现在混得光鲜了,金链子一挂,老典看到你准得念旧情。再谈一单,捞个便宜回来。”
K低骂一句:“老大,你是早就盘算好了我这趟要去,是吧?”
傅祈年没应,只把那瓶密封资料重新塞回锁抽屉,转身吩咐:
“这趟你别带枪——典水那边最忌讳这一口。带点茅台,带点糖,懂?”
“拿糖贿他?”K诧异。
“他孙女爱吃糖。”傅祈年目光幽深,“有些账,不落在货上,也落在人情里。”
K沉默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行吧,我去。谁让我小时候也欠他家一条藤鞭。”
他说完转身走出去,边走边咒:
“什么鬼岛……生活用品能让人翻船,糖都能换一船货,老子到底是在做物流还是送命?”
“少爷,真不让他们带枪?”阿阳问了句,那一趟海域什么人都有,不带枪不就等于去送死。
傅祈年撑了撑眉骨,有点嫌弃阿旺蠢,“不能带枪上岛!”
“……哦!”阿旺听明白了,就说怎么可能不带枪!
*
半山别墅
明月带着罗梅婷去了傅祈年的别墅。
明月带着罗梅婷推开那道宽阔的落地玻璃门,一股带着水汽和青草香的风扑面而来。
站在二楼客厅外的阳台上,远处的水库清澈见底,像一枚镶嵌在山谷之间的碧玉,湖面倒映着一片片悠悠飘动的云。
“糙……”
罗梅婷一开口就冒了句粗话,眼睛却不自觉黏在那片风景上,半晌才回神,“这地方也太美了吧?”
“唉,我要不是活到那么老,我都不知道傅家其实也没那么干净!”
罗梅婷接过明月递过来的咖啡,感叹了一句。
要不是前世,她女儿后来嫁给了傅北辰,慢慢地知道了傅家集团下还有一些不法勾当,她都以为他家是做正经生意的!
“什么意思?”明月漫不经心地问道。
“……”罗梅婷笑了笑,并不打算告诉明月,从包里掏出一张储蓄卡,“这两年美甲店挣得钱,五五分,这里面三万多一点。”
三万也是钱。
今天应该是黄道吉日,大家都赶着给她送钱呢!
“谢了!”明月拿过钱,脑子里已经算出了一天纯利润八十多,还是有点太少了。
现在大家的工资都上千了,应该多分一点钱给她才对。
太小气了。
眼珠子一转,“想想别的门路,坑点富婆的钱怎么样?”
“怎么坑?”
“你过来!”
明月招呼罗梅婷过来坐在沙发上,她压低声音,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一整套“捞金计划”。
坑蒙拐骗一条龙服务啊!
“………”罗梅婷唇角绷直,拉着脸啥也不说了。
想了想,暴富和晚年名节之间,她毫不犹豫地选着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