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带着点凉意,我和牛雅溪赶到校门口时,林薇学姐他们已经在等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路边,车身上印着“建筑系实践考察”的字样,几个同学正往车上搬相机和三脚架。
“这边这边!”林薇挥着手跑过来,帮我们拉开车门,“快上车吧,就等你们俩了。”
车里已经坐了五个人,看到我们上来,都笑着打招呼。牛雅溪挨着窗边坐下,手里紧紧攥着个小布包,我知道里面是她特意准备的零钱,打算给阿姨买木梳的。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渐渐驶离市区,路边的高楼变成了低矮的平房,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青瓦白墙的古镇。入口处立着块石碑,刻着“清溪古镇”四个大字,字缝里还嵌着青苔。
“到啦!”林薇率先跳下车,深吸一口气,“这里的空气都比城里新鲜!”
古镇确实像牛雅溪说的那样,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两旁的老房子挂着红灯笼,屋檐下摆着盆栽,偶尔有穿蓝布衫的老人坐在门口摇着蒲扇,慢悠悠地看着我们这些外来客。
“我们先去拜访张木匠吧,”林薇指着前面一家挂着“清溪木作”牌匾的铺子,“他可是这古镇里最老的木匠了,手艺一绝。”
张木匠的铺子不大,门口摆着各式各样的木梳、木簪,还有小巧的木刻摆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正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刻刀,专注地在一块桃木上雕花。
“张爷爷,我们来啦!”林薇笑着喊道。
老爷爷抬起头,看到我们,眼睛笑成了一条缝:“是小林啊,又带同学来玩?”
“是啊,带他们见识见识您的手艺。”林薇指着牛雅溪,“这位同学想给她妈妈买把木梳呢。”
牛雅溪脸一红,走上前轻声说:“爷爷,我想要一把结实点的木梳,最好上面有花纹的。”
张爷爷放下刻刀,从柜子里拿出好几把木梳:“看看这些合不合心意?这把是桃木的,能辟邪;这把是檀木的,越用越香;还有这把,上面雕的是缠枝莲,寓意好。”
牛雅溪拿起那把缠枝莲的,指尖轻轻摸着上面的花纹:“这个真好看,多少钱呀?”
“给你算便宜点,三十五块。”张爷爷笑眯眯地说,“看你这姑娘实诚。”
她刚要掏钱,我抢先付了钱:“就这个吧,包起来。”牛雅溪抬头看我,眼里闪着光,小声说了句“谢谢”。
离开木匠铺,林薇提议分头考察,“下午三点在入口的茶馆集合,大家别忘了拍点古建筑的细节,比如门簪、窗棂什么的。”
我和牛雅溪沿着青石板路慢慢逛。她拿着刚买的木梳,时不时摸一摸,又怕弄脏了,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里。路边有个卖糖画的小摊,老师傅正用糖稀画一条龙,金黄的糖丝在石板上蜿蜒,引得一群小孩围着看。
“小时候村里赶集,也有卖糖画的。”牛雅溪看着那糖龙,眼睛亮晶晶的,“我总缠着我妈买,她总说太甜,偶尔才给我买个小蝴蝶。”
“那今天给你买个大的。”我拉着她走到摊前,“老师傅,来个最大的龙。”
老师傅笑着点头,手里的勺子转得飞快,不一会儿,一条威风凛凛的糖龙就成型了,还沾了点芝麻当眼睛。牛雅溪举着糖龙,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真甜。”
我们接着往前走,看到一座老宅院的门特别有意思,门环是两个铜狮子头,狮子嘴里的铜球还能转动。我拿出手机想拍照,却发现牛雅溪正盯着门楣上的木雕发呆。
“怎么了?”我问。
她指着木雕上的花纹:“你看这个,和咱们村祠堂门上的是不是很像?都是那种缠在一起的花。”
我凑近一看,还真是,繁复的花纹缠绕着,透着股古朴的劲儿。“说不定以前的手艺人都爱这么雕。”
她忽然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掏出铅笔开始画:“我得记下来,回去给我爸看看,他肯定喜欢。”她画画的时候特别专注,眉头微微皱着,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楚。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古镇的时光好像变慢了,慢得足够让我们把这些细碎的美好,一点点都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