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门口的银杏树确实黄得惊艳,巴掌大的叶子像镀了层金,风一吹就簌簌往下落,铺得地面像条金色的地毯。牛雅溪穿着米白色的毛衣,蹲在树下捡叶子,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发顶,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看这叶子,像不像小扇子?”她举着片银杏叶凑到我面前,叶脉在光线下看得格外清晰。
“像。”我蹲下来跟她一起捡,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凉的。她像触电似的缩了缩,却又悄悄把叶子往我这边推了推。
“我们班同学说,把银杏叶夹在书里做成标本,能留住秋天呢。”她低头用纸巾擦着叶子上的灰,“等冬天来了,拿出来看,就像还在秋天一样。”
我想起老家院角的那棵老槐树,秋天落叶时,我妈总会扫一堆让我烧火,哪想过还能做成标本。“那得多捡点,给你夹满一本书。”
她眼睛一亮,干劲更足了,裙摆上沾了好几片碎叶也没察觉。正捡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A,这么巧?”
回头一看,林薇学姐穿着红色的风衣,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画册,身边还跟着两个女生,正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学姐好。”我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牛雅溪也跟着站起来,把手里的叶子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学姐好。”
“你们也来捡银杏叶啊?”林薇走到树下,捡起片叶子转着玩,“我们系今天拍宣传片,正好来这边取景,你们要不要一起?就当帮忙当个背景板,拍完请你们喝奶茶。”
牛雅溪抿着嘴没说话,我看了看她手里攥得紧紧的银杏叶,摇了摇头:“不了学姐,我们想自己捡会儿。”
林薇挑了挑眉,没再勉强,转身跟同伴说:“那我们去那边拍吧,这边光线正好。”她们走远后,牛雅溪才松了口气,拉着我的胳膊说:“还是咱们自己捡自在。”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嗯,自在。”
捡了满满一袋子叶子,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今天下午有个讲座,是关于古建筑保护的,听说主讲人去过好多古镇,肯定有平安村那样的老房子,你要不要去?”
“你想去就去。”我向来对这些没什么概念,但她眼里的期待藏不住。
讲座在大礼堂,人坐得满满当当。主讲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讲起古建筑眼睛发亮,放的照片里真有跟平安村相似的老宅院,土坯墙、木格窗,连院门口的石墩子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种老房子啊,看着土,其实藏着大学问。”老爷爷指着照片说,“你看这房梁的弧度,既能承重又能抗震,还有这窗棂上的花纹,都是老一辈的智慧……”
牛雅溪看得入了迷,悄悄跟我说:“等放假了,咱们回平安村拍拍照片吧,说不定也能做成讲座资料呢。”
“好啊。”我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要是以后能把平安村的老房子画下来,留住那些快被遗忘的细节,该多好。
讲座结束后,林薇学姐又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杯奶茶:“刚买的,给你们。”
“谢谢学姐,不过我们不渴。”牛雅溪拉着我就要走,却被林薇拦住了。
“别急着走啊,”林薇把奶茶塞到我手里,“下周六我们系有个古建筑考察活动,去城郊的古镇,缺个男生帮忙扛设备,你要不要来?管饭,还能顺便逛逛古镇。”
牛雅溪的脚步顿住了,我看着她眼里的犹豫,心里知道她想去。“去多久?”
“一天,早上八点走,下午五点回来。”林薇笑得灿烂,“去的都是我们系的同学,挺好相处的。”
“那……”我刚想答应,牛雅溪拽了拽我的袖子,低声说:“可是我周六要去做兼职。”
我这才想起她上周找了个家教的活儿,周末去给个小学生补课。“那算了学姐,她有事。”
“兼职可以请假嘛,”林薇看着牛雅溪,“古镇可好玩了,有好多老手艺,还有卖糖画的,跟你们村里是不是很像?”
牛雅溪咬着嘴唇不说话,我揉了揉她的头发:“想去就去,兼职我帮你跟人家说,大不了下次我帮你多带几节课。”
她眼睛亮了亮,又有点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转头对林薇说,“学姐,我们去。”
林薇笑得更开心了:“太好了!周六早上八点在校门口集合,别迟到哦。”
回去的路上,牛雅溪蹦蹦跳跳的,手里的银杏叶标本晃来晃去。“其实我早就想去那个古镇了,听说有个老木匠,做的木梳可好看了,我想给我妈买一把。”
“那到时候好好逛逛。”我看着她的笑脸,觉得这银杏叶的秋天,真是越来越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