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里的修复液都漫到锁骨这儿了,庞士元就听到舱门又打开了,发出轻轻的响声。
那金属齿轮咬合的动静啊,比之前更沉闷了,就好像带着一种让人没法反驳的沉重感。
庞士元的睫毛抖了抖,可他没睁眼。为啥呢?他不用看就知道来的是谁呗。
诸葛亮的战术靴踩在地上的节奏那叫一个特别,每一步就好像是用靴跟在星轨上碾过去似的,重得感觉都能把银河里的那些尘埃给压碎喽。
“起来。”
那低低哑哑的声音从耳边擦过,还混着修复液的凉意呢,这一下让庞士元后颈上的淡疤突然就发烫了。
庞士元睁开眼,一下子就对上了诸葛亮泛红的眼睛。诸葛亮那双眼啊,平常就好像浸在星核熔浆里似的,这时候烧得更厉害了,就连他龙纹战纹里渗出来的血珠都像是助燃的东西。
“我还在治疗呢。”庞士元嘴角扯了扯,他那破碎的囚服在修复液里就像漂着的几缕灰毛毛,“指挥官你着啥急呀?”他故意把“指挥官”这仨字说得特别重,就好像是拿碎骨头往对方喉管里扎似的。
诸葛亮也不搭话,直接伸手就把他的腰给捞住了。
这一下修复液就被搅出了漩涡,庞士元断腕那儿突然一阵刺痛。为啥呢?那是他的机械义肢在发出警告呢,就他现在这体力啊,想挣脱半分都办不到。他想朝着对方膝盖踹一脚呢,结果被诸葛亮一下子扣住了脚踝,还被按到人家腿中间去了。他那金属义肢“砰”地撞在对方龙纹甲胄上,声音闷闷的。
“走廊里那些乱嚼舌根的就得让他们闭嘴。”诸葛亮把他拽起来的时候,龙纹甲胄裂痕里的血蹭到了庞士元的肩膀上,“不过你可比他们传的那些话更带劲儿。”说着,他低下头在庞士元的头发顶上闻了闻,“月星的星叶草香啊,都过了二十年了,一点儿都没变。”
庞士元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在诸葛亮靴跟看到的那些碎屑,还有妹妹头发上那朵被揉烂了的星叶草。当时妹妹被拖走的时候,他正被按在往生舱里被刺针折磨呢,连给妹妹捡花瓣的力气都没有。
“松开!”他咬着牙,指甲都掐进诸葛亮的后脖颈了,可是一碰到那块月牙红印的时候,他的手就僵住了。
那块红印的温度和他心口的疤痕一样,就好像是被星轨线串起来的两块火炭似的,烫得他的指尖直哆嗦。
诸葛亮倒是笑了,喉结擦过庞士元的下巴:“现在知道躲了?”他抱着庞士元就往舱外走,庞士元头发上滴下来的修复液落到地上。“刚刚在医疗舱的时候,你咬我舌头的时候可没这么乖。”
走廊里的冷光一下子就照过来了。
庞士元这才发觉自己几乎没穿衣服呢。那囚服早就被之前的折磨给撕得破破烂烂的,就剩下几块碎布了。现在被诸葛亮这么抱着,连腰和肚子都露在过道吹来的风里。有几个路过的士兵,一下子就愣住了。里头有个年轻的,眼睛瞪得老大。旁边年长些的军官,照着他胳膊就狠狠掐了一把。
“瞅啥呢?”军官压着嗓子呵斥道,“俘虏没见过啊?”他眼角余光扫到诸葛亮怀里抱着的人,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又接着说,“都麻溜儿地滚去检修推进器。”
那些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远了,脚步声在金属舱壁上撞来撞去。
庞士元能听到他们的小声嘀咕被风扯得七零八落的:“……那疤长得怪吓人的……”“……指挥官当年在月星……”“住嘴!”
诸葛亮脚下的步子没停,可胳膊却搂得更紧了。
庞士元那断了的手腕擦过对方肩甲上的龙纹,冷不丁碰到一片湿乎乎的东西——是血啊,从甲的裂痕里渗出来的,有股铁锈味,跟刚刚那个吻里的血腥气没两样。
“疼不?”诸葛亮低下头瞅着他,大拇指抹掉他头发上沾着的修复液,“这龙纹甲认主呢,我要是疼了,它才会流血。”他在一扇刻着星轨纹的舱门前停了下来,“就好比你要是疼了,我这儿……”他空着的那只手按在自己心口的地方,“也会跟着疼。”
舱门滑开的那一瞬间,庞士元就看清了房间里是啥样的布局。
正中间摆着一张铺着星绒毯的床,墙上挂着一幅老大的星图——是月星的星图,上头每颗星的位置跟他记忆里的一点儿不差。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谁的房间了,胃里就开始反酸水,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疯了都二十年了。”诸葛亮把他往床上一甩,星绒毯擦过他滚烫的后背,“从月星的战舰被炸成渣渣那天起,从眼睁睁看着你被往生舱拖走那天起,我就疯了。”诸葛亮弯下腰,撑在庞士元的旁边,他身上的龙纹甲在床沿压出了深深的印子,“现在,我要把这二十年积攒的疯狂,全都还给你。”
庞士元想翻个身滚下床去,可诸葛亮用膝盖压住了他的双腿。
诸葛亮的战术靴上还沾着星叶草的碎屑呢,这时候正压在他的小腿上,就好像在碾压他妹妹的灵魂一样。
庞士元喘着粗气骂道:“真不要脸。”话还没说完呢,领口的布就被扯断了,凉飕飕的风直往胸口灌。
“你一个俘虏,有啥资格说不要脸?”诸葛亮的手指在他心口的伤疤上划来划去,“当年月星投降的时候,你们的将军也这么说过。”说完,诸葛亮就低下头,吻上了那道疤,温热的舌尖在凸起的疤痕上扫过,“后来啊,他们都死了,就剩下你了。”
庞士元的呼吸一下子就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月星的最后那个夜晚,将军举着白旗朝着敌舰走去,后背被激光炮给打穿的画面。
当时他就在指挥舱里,看着监控里那一片血雾,还听到通讯器里诸葛亮的声音:“投降?月星人也配?”
“是你杀了他们。”他一把揪住诸葛亮的肩甲,那龙纹裂痕里的血就渗到他手指缝里了,他恶狠狠地说:“你害死了我妹妹。”
诸葛亮当时就愣住了,动作一下子停在那儿。他抬起头的时候,眼底那团火好像突然就小了些,就像被星雨浇过的星核似的。他赶忙说:“我没害她。”说着就捧起庞士元的脸,大拇指还在他眼角那儿擦了擦,“我让人把她送到紫微星上最好的医疗舱去了。”
“你放屁!”庞士元冷冷一笑,“她头发里的星叶草都被揉碎了,你当我是傻子啊?”
诸葛亮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他突然把自己领口扯开,露出锁骨那儿淡淡的青色指痕,说:“这是她抓的。”又把袖管掀起来,小臂上有个新月形的抓痕,“这是她咬的。”然后抓住庞士元的手就按在自己心口上,“她最后喊的是‘救阿兄’,可不是‘杀了他’。”
庞士元的指尖开始不停地抖。他就想起来,妹妹被拖走的时候,确实没听到尖叫啊,就听到一声闷哼,还有半句模模糊糊的“阿兄”。
难道……
“现在信了吧?”诸葛亮瞅准机会,亲了一下他的耳尖,“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月星的命。”说着他的手就滑到庞士元的腰上了,“我想要的是你。”
这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衣服被撕裂的声音。
庞士元看着自己身上最后一片被扯碎的囚服,听着诸葛亮那粗重的喘气声,突然就笑了。他断腕那儿银光开始变亮了,这机械义肢啊,正在聚能呢,虽说现在能量还不太够,不过……
“诸葛孔明。”他伸手勾住对方的后脖子,趁着对方发愣的当口,凑到人家耳边说,“你啊,现在最好就把我给杀了。”说完,他还舔了舔对方的耳垂,接着又说,“要是不杀,等我能动手的时候……”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指甲掐进那月牙红印里,“我肯定把你这颗疯了二十年的星核,捏得粉碎。”
诸葛亮听了,呼吸一下子就卡住了。
他猛地把头抬起来,眼底的怒火啊,烧得更旺了。
他一下子扯开自己的铠甲,那龙纹裂痕里的血滴到庞士元胸口上,滚烫滚烫的,就像月星坠落时候的陨石似的。他大声说:“行啊,那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疯了二十年的星核到底能烧得多猛。”
这时候,窗外突然有一道星轨划过。
庞士元看着那道银光,就想起妹妹头发里的星叶草,还想起月星夜空里一直都亮着的月亮。
他在诸葛亮的亲吻里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想着,月亮就算被碾碎了,那些碎渣也能扎到人心里去。
等他把力量拿回来,他得让诸葛亮亲手把每一片碎渣都捡起来,再拼成月亮。
就在这个时候,诸葛亮的手正摸在他腰侧呢,还带着血的温度。
庞士元闭上眼睛,在黑暗里好像勾住了那根看不见的星轨线,他心里明白,月星的慈悲,可不是用来被碾碎的。
那金属床架被撞得发出那种好像承受不住的哼哼声。庞士元的后脖颈靠着星绒毯的绒毛呢,他喉间喘出来的气儿啊,都被诸葛亮的吻给弄没了,嘴角还沾着带着铁锈味的血沫子。
“月星最后那批俘虏都关在七号舱呢。”诸葛亮的牙齿尖儿在他锁骨那块儿的旧伤疤上蹭过,热乎乎的气息扫过耳朵,“你妹妹在医疗舱里闹着要见你呢,我让人给她打了镇静剂啦——”突然,诸葛亮一口咬住庞士元的肩窝,咬得那劲儿大得都快把骨头咬碎了,“不过啊,要是我现在按一下通讯器,七号舱的氧气阀在十秒内就关上喽。”
庞士元的机械义肢突然嗡嗡响起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啥时候攥紧了拳头都不知道,银色义肢的关节那儿因为太用力都泛着冷光了。
月星投降的时候啊,他求诸葛亮留下的那最后一百三十七个平民的脸在他眼前晃悠呢——那个老是把星叶草编成手环送给他的小姑娘,还有那个教他修星舰推进器的老机械师,还有……
“他们的命,换你顺从我一次。”诸葛亮的手指扣住他的手腕,把义肢按到星绒毯里,“划得来不?”
庞士元的指甲使劲儿掐进手掌心里。
他都能听到自己心跳像敲鼓似的,一下下撞着肋骨,撞得眼睛都发酸了。
二十年前月星被炸成碎片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本来能启动逃生舱的,可为了给平民争取时间就留在指挥舱了,结果左腿被激光给灼穿了。现在啊,无非就是……无非就是再把自己搭进去一回罢了。
“闭眼。”他嗓子都哑了,最后的音儿被诸葛亮给吞进了嘴里。
诸葛亮的动作停了那么一下。
他仰起头来,额头前的头发沾着细细的汗珠,在庞士元跟前晃悠着投下一片阴影。
那双眼啊,都烧了二十年了,这时候呢,里面翻涌着一种就跟虔诚似的疯狂劲儿:“你说啥?”
“我就说——”庞士元紧紧闭上双眼,喉结上下滚动,把那些骂人的话都给咽了回去,“闭眼。”他能觉察到对方那炽热的目光在自己泛红的眼尾扫过,在被扯破的衣服下面起伏的胸口扫过,还在腿间因为屈辱而紧绷起来的肌肉上扫过。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热乎劲儿就罩了下来。
诸葛亮的吻从眼角开始,一路向下,咬着他的耳垂说:“真听话。”又用舌头舔过他心口的疤,低声笑着说:“这儿跳得可真快。”
庞士元的指甲都快把星绒毯给抠出洞来了,机械义肢的能量条在视网膜投影里闪啊闪的——12%,15%,18%。
他就这么数着能量值,数着诸葛亮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一个个齿印,数着自己颤抖了多少回,直到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感觉一下子就被一种尖锐的刺痛给扎透了。“疼吗?”诸葛亮的声音有些沙哑,那沙哑里还带着点情欲的味道。可当他碰到庞士元紧绷着的后背时,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庞士元一声不吭。
他紧紧咬着嘴唇,眼泪从闭着的眼角流出来,渗进了毯子里。
疼吗?肯定疼啊。
但是,还有更疼的事儿呢。二十年前,眼睁睁看着月星在眼前炸了,自己却啥也做不了,那种无力感;妹妹被拖走的时候,那声模模糊糊的“阿兄”,就像刀扎在心上;还有现在,明明能启动义肢一下子刺穿诸葛亮的心脏,可为了那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看着我。”诸葛亮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大拇指轻轻擦掉他眼角的泪,“把眼睛睁开。”
庞士元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诸葛亮红红的眼尾,是他锁骨那儿自己刚刚咬出来的血印子,还有龙纹甲胄下面一起一伏的胸膛呢。在那胸膛上,有个月牙印,和自己心口的疤痕形状一模一样,这时候正随着呼吸微微地动着。
“你恨我不?”诸葛亮一边问着,手上的动作可一点没停。
“恨啊。”庞士元嘴角扯了扯,“恨得想把你大卸八块。”他看了一眼机械义肢,能量条显示28%了。“不过现在嘛……”他伸手勾住诸葛亮的后脖颈,在他耳边轻轻笑着说,“我更想看着你为我变得疯狂。”
诸葛亮的瞳孔一下子就缩紧了。他一下子翻了个身,把庞士元压得更瓷实了,那动作一下子就变得很粗暴。
星绒毯被扯得掉到床沿下面去了,金属床架本来发出的那种轻微动静,这时候变成特别刺耳的吱呀声。
庞士元的腰被顶得都离开了床面,喉咙里发出那种断断续续的喘气声,就在诸葛亮咬他肩膀的时候,他猛地把双腿夹紧了。他能感觉到诸葛亮的体温透过皮肤传过来,就像一块烧得通红的铁似的,好像要把他整个人都融化到骨头和血液里去。
庞士元喘着气说:“你当年就该把我给杀了。现在呢,哼,现在你可永远都甩不掉我喽。”
诸葛亮回答的时候,呼吸又粗又重,他说:“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呢。我等这一天都等了二十年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到最后那一阵冲动过去的时候,庞士元的机械义肢能量条停在了百分之四十一。
他全身都湿透了,就好像被泡在星海里一样,连手指头尖都在打哆嗦。
诸葛亮趴在他胸口上,汗水顺着下巴滴到他的锁骨上,喉咙里发出那种低低哑哑的笑声,叫了一声:“士元。”
庞士元的呼吸一下子就停住了。
这个名字啊,都已经二十年没人叫过了。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妹妹举着星叶草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着“阿兄士元”;是老将军拍着他的肩膀说“士元啊,月星的未来可就交给你喽”。
现在从诸葛亮嘴里说出来,就像一根蘸了毒的针一样,扎得他心里生疼生疼的。“你这是在挖苦我呢?”他把头一偏,声音那叫一个冷啊,就跟星舰外面的真空似的。
诸葛亮支起上半身,手指肚轻轻擦过他泛红的眼角:“我像是那种会挖苦人的人吗?”说完,低下头在庞士元的眉心亲了一下,“想当年在月星的时候啊,你站在指挥舱里指挥这指挥那的,我就在监控器后面偷偷看你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大拇指在庞士元手腕上的机械义肢那儿摩挲着,“那时候我就寻思啊,要是能把你摁在这张床上,听你喊我的名字,那该多好啊。”
庞士元的心跳猛地停了一下。
他瞅着诸葛亮眼睛里还没消退的那种情欲,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的内心独白。
不过这个疯子的眼睛里有像星核熔浆一样的东西,还有二十年的执着,还有……
“去洗个澡吧。”诸葛亮突然站了起来,身上龙纹甲胄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嗡嗡响。
他弯下腰把地上的星绒毯捡起来,轻轻搭在庞士元身上,“水温我都调好了,还让人送了新浴巾过来。”
庞士元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
诸葛亮的铠甲还敞着呢,后腰那儿露出来一道特别吓人的伤疤——和庞士元断腿那儿的伤形状一模一样。
他一下子就想起月星爆炸那天晚上,自己在指挥舱收到的最后一条通讯:“月星指挥官,你的腿伤得赶紧治啊,我是紫微星的诸葛诸葛亮,请求和医疗舱对接。”
“诸葛孔明。”他把转身就要走的人给叫住了,“你到底……”
“洗澡。”诸葛亮头也没回,不过声音倒是温和了些,“你浑身都是血呢。”
庞士元把毯子一掀就坐起来了。
他那机械义肢的能量条显示还有45%呢,这能量够他干不少事的——像掐住诸葛亮的脖子啊,或者刺穿他的心脏之类的……他就这么瞅着诸葛亮走向衣柜的背影,瞧着对方伸手拉开那有着星轨纹的柜门,眼睁睁看着一件蓝得透亮的军装被随手扔在床上,那用金线绣着的将官徽章在冷光下还闪着点微光呢。
“洗完就穿这个。”诸葛亮背对着他说道,“明天带你去见你妹妹。”
庞士元的手指在军装上的徽章上轻轻滑过。
那金线绣得可深了,扎得他指尖生疼。
他看着诸葛亮的背影,忽然就笑了——这就像是月亮的碎渣,终于要开始往人心里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