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万一户点点头,大大个个在沈清寒面前却还是孩子一般,“从子维进门,我就醒了。”
沈清寒有些不自信地微垂下头。
万一户眼眶湿润:“代价是什么?”
众人狐疑地看着两人。只见沈清寒指尖微微一抖,却沉默不语。
万一户握住了她的手:“告诉我,你们不做杀手的代价是什么?”
沈清寒噙着泪抬眸,又很快摇了摇头:“这些你不必知道。”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玉婉及其他几位师父一齐走了进来。
玉婉心痛地看着沈清寒,默默抽泣起来:“九十九鞭。”
“我们不做杀手需要自废武功,还要受罚十鞭。姐姐为了我们,没有将此事告诉我们,独自承担了所有责罚。那几日我们到处寻她都没有找到,直到在一处偏远树林中……看到了满身血痕,奄奄一息的她。”
“我们将她带回温情谷,整整三年,姐姐她才恢复了正常生活的能力。”
说罢,玉婉泣不成声。
众人大吃一惊。万一户自责地埋着头,努力地压着声音,不让哭声放出。
沈清寒轻抚了下他的背,对玉婉嗔怪道:“你与他们说这些作甚!都过去了,把孩子们吓到了又该如何?”
玉婉抹着泪,立刻认错:“怪我怪我,是我多嘴了。”
沈清寒眼中满是慈爱:“一户,大师父早就没事了。你瞧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阿宁还在呢,莫要让中意的姑娘笑话。”
徐宁扑坐过去,大大的杏眼里都是晶晶亮的泪花:“大师父,您还痛不痛?”
沈清寒笑着摇摇头:“早就不疼了。江湖中人哪有怕痛的?!”
说罢,她将徐宁与万一户的手叠在一起:“好了不说那些不好的事了。你们才是大师父现在最挂心的。”
徐宁瞬间红了脸,极力地将下巴往胸口里收。
万一户眼中闪过一丝苦涩,故意看向倾城,挑眉道:“说起这个。倾城,你今晚可骗得我好苦啊!”
“若不是你磨磨蹭蹭,哪里用得着我出手啊!你不感谢我就算了,竟还要讨伐我!”叶倾城笑着靠在郭子维身上,“你管不管?!”
郭子维立刻装作听不懂看向徐宁:“我哪里管得了一户啊。还是管得了的人说说吧!”
众人再次将目光定在徐宁身上。
沈清寒推了推她,低声鼓励道:“阿宁,想问什么尽管问。大师父给你做主。”
徐宁默不作声地盯着万一户,眼波流动间满是真挚。
众人都不敢再吭声,整个房间都静得可怕。
万一户抵挡不住徐宁的眼神,正想别开头,却被少女的一双妙手拨了回来。她的指尖冷如冰雪,动作却轻柔如水。
“为什么?”少女的声音颤抖,语气却十分坚定。
万一户躲开徐宁的眼神,不忍再沉默:“阿宁,我……”
徐宁再次掰着一户的下巴,重新对上了他的目光,变得愈加勇敢:“为什么你要一直躲开我?”
“从前我只当你红颜知己众多,不差我徐宁一个。可后来发生的种种让我知道,我与她们不同。我很高兴,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叱咤江湖的万侠士,连一句承诺都不敢给?”
万一户皱起眉头,粗犷的脸上带着温情的目光:“阿宁,你别这样。”
徐宁的眼神没有一丝退让:“今日你喝得伶仃大醉,你为我与倾城的亲昵而剑拔弩张,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你怕失去我。可为什么……”
“我配不上你!”徐宁话还未说完,万一户便道出了心里话。
万一户推开了徐宁的手,情绪激动:“阿宁,你很了解我。你方才说的那些都对,你说我渴望一个家,一点都没错。但我也同时害怕失去。”
“你我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是少监之女,我只是一个野小子。我大你十几岁,老得可以让你叫我仲叔了。你学识渊博,诗书万卷,我托了师父们的宠爱,才不至于是个睁眼瞎。况且你还是长安有名的才貌双绝,这样的我,又怎能配得上你?”
顿了顿,万一户语气逐渐变得平静:“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根本没有去与你耶娘提亲的勇气。我甚至不敢走近你们徐府,我怕你家人不答应,又怕他们答应之后,你真的下嫁于我,成为全长安的笑柄。连累你像我儿时一样,受尽排挤和耻笑。”
万一户垂头丧气,平日里精神奕奕的侠士在此刻竟像个刚被捡回来的孩童。
他还想继续:“况且我……”
可话还未说出口,少女柔软的唇便直接迎了上来。
没有半分预兆,在场众人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默契地退出了房间。
万一户睁大了双眼,一动都不敢动。还未来得及反应,少女松软的手便又轻巧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那一瞬,他彻底化了。
少女的吻霸道又温柔,所有未说出口的“不合适”“我不配”都在四唇相接中化为乌有。
正在此时,徐宁停了下来,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对着一脸茫然的万一户,似笑非笑。
万一户看着眼前一颦一笑都美得不可方物的少女,温柔道:“阿宁,今日的你让我觉得陌生。你难道不怕……”
“我不怕。”
说着,她从袖兜儿里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万一户,笑意盈盈:“看看。”
万一户疑惑着展开信笺,只看了开头四个字“吾婿一户”便瞬间热泪盈眶。
男子激动道:“这是真的?”
徐宁用力地点点头:“来之前,阿耶特意给我的。其实,你我之事他早就知道了,一直在等着你上门,可你这傻子却闷葫芦似的一直不开窍。”
万一户看着眼前的少女,抑制不住笑意。
下一秒,两人便再次默契地抱在了一起。
唇齿之间先是如蜻蜓点水般的试探,后是肆无忌惮的探寻,一个追索,一个送迎。
烛台摇曳,两人的身影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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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叶氏牙行。
大批番邦商贩在西市来来往往,异域的马车华丽炫目,甚至有的车顶还盘坐着样貌动人的胡姬,时不时传来胡弦拨弄的声响,好不热闹。
叶倾城与叶禄叔侄俩站在门口,看着这番繁荣景象感慨万千。
叶绿狐疑道:“最近京师番邦人未免也太多了,真是难得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