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小探子!” 苏轼察觉到动静,猛地转身,油纸包在手里举得老高,“想抢你舅舅的宵夜?没门!”
小黑却不示弱,前爪扒着他的青衫直往上蹭,项圈铃铛撞得他腰间的獬豸佩叮当响。一人一犬对峙间,油纸包 “啪嗒” 落地,酱肉的香气混着石榴叶的清苦在暮色里散开。
韩执看着这幕忍俊不禁,继续带着苏轸往院子里走,边走便说:“看来咱们的‘小探子’更惦记酱肉。”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道:“方才聊天时,月萍悄悄过来了,说小黑最近总把肉骨头埋到了自己小窝里,倒像是在给小西瓜和二西瓜囤‘见面礼’。”
苏轸望着小黑叼着半块酱肉跑回石榴树下,忽然想起去年冬季,这小狗刚进府时小小一只,如今却被全家人喂得毛茸茸的,连项圈都换了新的。
苏轸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目光追随着小黑欢快的身影,轻声道:“没想到这小家伙,竟比我们还心急着迎接小西瓜和二西瓜。”
韩执轻轻为她拢了拢衣裳,道:“可不是,如今它在府里,倒像是个小家长,事事都要操心。前日我见它把辙儿的旧书卷拖去垫窝。还以为是调皮,现在想来,许是觉得那样更暖和,能给孩子们当礼物。”
苏轸笑了笑,此时就低头咬了一口手里的馍馍,嗯......还温着。这一咬,便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便是提道:
“对了官人——昨日尚且说,要带着轼儿做那甚么肉夹馍,不知官人打算何时开始?答应过的事儿,可不得食言。”
韩执闻言微微一愣,随即嘴角扬起笑意,指腹轻轻摩挲着苏轸的手背:“险些忘了这茬,原想着等八娘身子好些,便让厨房备料卤肉。”
“既然都提了,那便是先提上日程。待到下一个休沐,我们便开始做一做,好让八娘也尝尝鲜。”
苏轸笑着点点头,又是咬了一口馍馍,道:“既然如此,那妾身便是让李婶他们提前采购一些。待到休沐那一二日,便是开始做卤肉。”
说完,苏轸又是咳了几声,连忙帮她顺气,道:“好,都听八娘的。”
......
六月十九,休沐前一天——
韩执今早已经安排好了伙房那边,让他们开始着手准备卤肉。
刘沆在前两天已经招供了,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都已经招了出来。现在他的牢房里,已经换回了正常的囚衣,床板也重新铺回了席子,饭菜也是恢复到了正常的咸菜和米粥。
他一大早就来到了大理寺,准备在大理寺里巴适地过一天。但是很显然——有人并不想让他安适地度过这一天。
衙役此时就跑了进来,满头大汗,大早上的那么凉爽,结果他领口都湿了。而且他是骑着马带着急令跑进来的,马已经跑得大喘气,他也是直接在办公房门口摔了个“狗啃泥”。
衙役在青砖上打了个滚,膝盖磕在门槛上却顾不上疼,扯着嗓子喊道:“韩少卿!新情报!”
韩执见到他这个样子,连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还给他倒了杯茶。待到他平息了气息后,便是问道:
“怎么了?何事如此着急?”
衙役缓了缓气,然后道:“出事儿了!济州港那边出事儿了!”
“什么事?慢慢说,不着急。”韩执轻轻拍着他的背,道。
“就是咱们当时派去追查那几名冒名学子的,属下......属下正好被派去济州寻找......”衙役一边喘气一边答道,但是说到了一半,似乎是因为气喘,他说了一半没能一口气说下去。
韩执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会章询甚至还给他拉了一张椅子过来,让他坐下歇会儿。
又是歇息了好一阵子,衙役才继续开口,道:“人......属下还没有带回来,已经让别的同行弟兄帮着带回来了。”
“因为,小的前两日,在济州港寻人时......发现有一艘船居然就在港口着了!”
章询此时就揣起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只是济州港的船着了,怎么要这么着急?”
而衙役此时就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查过了——那艘船若是普通的商船倒是好说,但是属下查证过后,发现是越国府的私盐船!”
“船就在进港口的时候,忽然着了起来,里面的人没多少伤亡。属下随便捞了一个上来,仔细一问——方知道那是越府的私盐船!来的地方,正是沙门岛!”
“什么意思?!”
韩执和章询一听到这里,顿时就清醒了不少,追问道:“私盐船着了?”
衙役点点头,道:“属下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是直接......直接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济州到开封,大概是四五百里。而是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日行千里的马?一匹正常的马,一天撑死了也就一百到一百五十宋里,折合为现代也就是五十六到八十四公里,得不停不歇地跑两天多!
而且是建立在路途上换马的前提,要是不换马——那得把马跑死。
韩执此时就想到了某个关键地方,问道:“那你带走的人呢?什么时候会到?”
“属下......”衙役此时就有些虚弱,强打起精神来,才答道:“大抵是后日,他们比属下晚一日出发。但是属下是奔马而来,自是快些。”
韩执点点头,然后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我准你两日休沐,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