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惠平时只见那些低位的妃嫔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围着皇后恭维奉承,还是第一次看到无宠之辈平静容色下的寂寞和空虚,死水一潭,心中大为震动。
不!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这种没有来日的可怜虫!
安贵人的神色如被风垂散的烟云,慢慢回拢:“您和我们不一样,只要沈国公一如既往的得力,就还有得宠翻身的机会。”
“但前提还得能忍,不能再犯错,否则,皇后随便吹吹枕头风,您恐怕会一轮又一轮的十天半个月见不着陛下了。”
沈仙惠心中一凛。
决定先收敛锋芒,等找到机会给毒妇重重一击,撕破她凶残丑恶的嘴脸,陛下就会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遭受的委屈和打压!
“本宫晓得,只恨没早日与妹妹好好聊聊天,有人能懂得本宫,本宫也不至于一再醋意冲昏头了。”
安贵人稍作了会儿。
起身离开。
洛水去打探消息,正好回来:“安贵人来做什么?”
另一个心腹大致一讲。
洛水狐疑。
沈仙惠取过帕子,擦了擦手:“找人盯着她,看她和皇后、和那几个贱人,私下里是不是有来往。”
洛水应下了。
待另一个出去,小声道:“上官氏腹中皇嗣突然成了废棋,偏偏还是在陛下答应让您抚养、咱们拿到暗棋名单之后。”
“奴婢在想,皇后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一直监视着一切,名单或许也已经到了她的手里,所以才迫不及待除掉皇,免得让您有了依仗,有资本跟她争?”
沈仙惠看着窗外。
云朵正好遮蔽了日光。
天光暗了下来,她的眼眸也变得无比阴沉。
“这事,本宫也早有怀疑。先拿一颗棋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最好,是能借把刀子来用,就算皇后真的已经拿到名单、且都监视了起来,拆穿了,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来。”
洛水立马道:“安贵人上赶着的时机太巧了,咱们可不能用。可您自进宫以来一直被皇后打压,宫人避之不及,如果不到动用棋子,手里根本没有可用的人。”
沈仙惠眉心阴翳:“那些个奴才都是贪婪鬼,穷凶极恶起来,连宫妃皇嗣的月例银子都敢贪,主子面前不得脸、只能当苦差事的,又能忠心到哪儿去?只要重金赏下去,就不怕没人可用!”
“你和洛心多往各处走走,看看有没有悄悄对食的!这种事在宫里明令禁止,被人发现一对杀一对,这种人才是最好利用的!”
洛水微微一笑:“娘娘睿智,奴婢都没想到这一茬。”
又道,“太后昨儿是晕厥着被人从仙鹤馆抬出来的,再具体,就打听不到了,因为伺候的人全都被留在了外头候着,一个都没能进去。”
“估摸着昨儿的事,十有八九是太后下的手,想要污蔑皇后谋害皇嗣,否则她又不在乎陛下,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罪妃腹中子,伤心成那样!”
“您想,皇后有两个嫡子傍身,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以防万一,您就算收养了上官氏腹中皇嗣,也影响不到她的地位,何必动这个手?”
沈仙惠沉思。
细细琢磨。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深深吸了口气,对太后恨到了极点,“身为母亲,却对优秀的陛下那般冷血无情,这种人就不配活着!”
洛水压低了声音,只以不传六耳的声音道:“太后若是被人谋害,您说谁的嫌疑最大?”
沈仙惠的心跳被她的大胆发言惊得,漏了一拍。
但旋即心血滂湃起来。
若是太后被皇后下了慢毒,性命垂危之际发现了不对劲,查到皇后是凶手……太后那么恨毒妇,怎么可能会息事宁人?
也只有这样的罪名,才能让毒妇必死无疑!
届时太后伤了根本,余生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陛下就再也不用担心无耻生母搅弄他的后宫,也不用再忍耐毒妇对他的纠缠和霸占,他可以随心所欲,想宠幸谁,就宠幸谁!
思及此。
她心情愉悦。
仿佛看到了自己取代林浓,成为专宠的场景。
迫不及待想要看老虔婆和毒妇的下场!
“很好,就这样办!”
……
匆匆过了几日。
摘星晨起给主子梳头,小声回着话:“启祥宫这几日没什么动静,廖淑妃谨慎,除了陪嫁心腹,从不叫宫人进寝殿,咱们的人不敢轻易靠近。”
林浓掩唇打了个哈欠,说:“无妨,安全为重。”
摘星点头:“好在知道藏在背后的是廖淑妃后,咱们悄悄盯着,也发现了与她们暗中接触的几个宫人,盯着那些人,也能猜到几分她们的动向。”
林浓挑眉:“聪明!启祥宫最近可上演什么精彩戏码?”
摘星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话,笑得眯了眼儿:“沈贤妃这几日很安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日只拨弄着琵琶弦,还叫人去南府叫了个擅长琵琶的乐妓每日去指点她。”
“看样子是打算夺柳贵人的机会,往御前去凑了。要不要想办法……”
她没说出口。
但意思林浓知道。
废了沈仙惠的手。
林浓摇头、
不是她清高,而是没必要脏了自个儿的手:“她若是有这个本事,只管抢便是,文焉和明微抚养三皇子,平日想见陛下还怕没机会么?”
“她越是弹得好,自然越是自信能够重新引起陛下的注意,这时候若是突然坏了手,又找不出真凶,她会恨上谁?”
摘星:“必然是恨上咱们了,而会这么做的,必然是躲在暗中搅弄的廖淑妃了!”
林浓:“所以啊!永远别急着出手,有时候会有人迫不及待代劳,积下这份孽。随她们先闹,尽可能把证据拿住了,最后说不定还能让沈仙惠帮咱们一个大忙呢!”
摘星会意,微微一笑:“奴婢明白。”
顿了顿。
又说:“方才沈贤妃给陛下写了封陈情书,认错认的十分诚恳,示爱示得十分牙酸,又说已经改过自新,等伤好了,一定来给您恭恭敬敬地磕头认错。”
把揣进来的一封信交给主子。
“也给您写了一封。奴婢怕她在信上动什么手脚,方才让奉月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