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贵人很会看眼神色,幽幽道:“嫔妾在陛下还是辰王的时候,就已经入府侍奉,在皇后怀孕期间,后宫里的这些妃嫔陛下基本都宠幸过,还有几个怀上了身孕。”
“但很快,陛下就谁也不碰了。上官氏入府时,上官家还处在如日中天的阶段,但因为皇后不喜上官氏,陛下就几乎没碰过她。”
沈仙惠震惊:“不可能!若是陛下真这么做,上官壑那般狷狂,怎么可能不去闹?”
安贵人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上官氏算计皇后,被揭穿,被打得破相,一个月没能出门。为了把自己从算计里摘出来,又给自己下毒,又一个月没能出门。”
“想制造被皇后欺负的假象,结果用力过猛,把自己胳膊摔断了,又一个多月没能侍寝。因为上官家的人谋杀无辜百姓满门之事爆发,她被迁怒,又被冷落个把月……”
“从她成为侧妃,一直到被废,不是在被禁足,就是在禁足的路上,不是在被冷落,就是在被冷落的路上,理由个个充分,上官壑敢闹什么?”
沈仙惠被震惊的不轻。
她出生在京城,虽然没和上官家的女郎们有过正面交锋,但也看多了她们算计别人,全是精于阴谋算计、阴险跋扈的货色。
上官遥是她们嫡长姐,又能好到哪里去?
还以为她在东宫跟毒妇斗得有来有往,她还怀上身孕了,不是吗?
又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上回被掌嘴,禁足了大半个月。
这回又挨了脊杖,短时间里又得养伤。
这毒妇,是想故技重施,让自己彻底无缘恩宠啊!
“这些事,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该不会是妹妹的猜测的吧!”
安贵人没有因为被怀疑而生气,只是尴尬道:“后宫妃嫔十余人,一大半得过皇后恩惠,小至治病、大致升官,自然都护着她!您对皇后不敬,离您远远的都来不及,谁愿意跟您说这些?”
沈仙惠:“……”
妙目中闪过一缕锐利:“安妹妹又得了皇后什么好处?”
安贵人想了想,说:“嫔妾擅长箜篌,陛下爱听,时常招嫔妾去弹奏,皇后没有训练心腹来取代嫔妾,也没有打压过嫔妾,应该也算好处了吧?”
沈仙惠没那么容易相信突然上来示好的女人。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帮皇后做事,挖着什么坑,等着自己跳进去!
但也意识到,想要时常在帝王面前露脸,精妙的才艺很重要。
她类乐器都弹奏的很不错,最擅长的是古琴和下棋。
因为打听到那是陛下喜欢的,这些年在家勤学苦练,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心爱的男子一起弹琴赏月、一起下棋品茗。
但谁想到,廖元贞的棋艺会在自己之上,皇后那毒妇竟也擅长弹琴,搞得她一点独特之处也没了!
但她自信,凭自己的天赋,只要愿意沉下心来精进,就一定能达到一绝!
垂着眼眸细想着,要苦练哪一样。
最后决定了练琵琶。
她大度,允许低位妃嫔继续有在陛下面前露脸的机会,就抢柳氏那贱婢的!谁叫她投靠皇后、与自己作对,活该从此不被陛下想起!
想到这儿,心情很不错,眼神流转间多了几分妩媚与自信,仿佛已经成为了宠妃。
“安妹妹一手箜篌妙极,她就是想找人取代,也没人选。”
安贵人瞧着她的神色,暗自嗤笑。
还真是不长记性!
不过这样才好,否则,谁给她们乐子瞧呢!
“沈家得重用,是事实,但如今的沈家在林家面前,就如幼猫遇见了猛虎,实力相差太多了!就算陛下也觉得皇后小题大做,也不可能明着保护您、斥责皇后得压!”
“您若是再不改一改姿态,下一个不断禁足、不断被冷落的,就该轮到您了。”
末了。
又不安的掩了掩唇:“是嫔妾多言了。”
沈仙惠心一沉。
她说的又是事实。
但是被地位妃嫔如此点破,也着实难堪。
开始的时候以为她是来帮毒妇继续羞辱自己的,听到现在,并未发现她有这个意图。
而她现在,需要盟友,为她去各宫游走,打探消息,所以她忍下恼怒的情绪,感激地握了握安贵人的手:“你与本宫说真心话,本宫怎么会怪你。”
安贵人又捡着她想听的话,说给她听:“贤妃娘娘貌美动人,对陛下又是一往情深,这样的情分在皇家何等的珍贵,嫔妾懂得,陛下自然也懂得。”
“在沈家的实力能与林家相抗衡之前,您只有乖顺,才能让陛下高兴,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出现在御前,讨陛下的欢心,也只有跟陛下多多接触,才能让他看到您更多的优点,您说是不是?”
沈仙惠深以为然。
越是高门大户,越是争斗不断。
血脉相连的至亲之间,今日你杀我、明日我害你,何况是皇家!
陛下怎么可能对她数年不变的爱意无动于衷?
他现在只是还没坐稳皇位,需要稳住林浓,所以才不得不明面上纵容皇后罢了。
她是该忍一忍。
等到父亲坐上大都督之位,成为武将之首,沈家与林家实力相当,她也就能与毒妇平起平坐了,到时候陛下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容忍毒妇了!
她还不确定对方到底什么目的,说话圆滑:“安妹妹如此为本宫考虑,本宫怎么能不领情呢!本宫之前对皇后也不是存心不敬,只是有时嫉妒心作祟,看到她得陛下爱重,心里有些酸而已。”
安贵人一笑,懂得地道:“您的心情,嫔妾明白。哪个女人一上来就甘心当个无宠妃嫔?只是一年又一年的被晾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看清了现实,只能认命。”
“而皇后又肯施舍怜悯,允许她们在陛下面前时时露个脸,好歹日子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但眼看着皇后专宠,谁敢谁自己一点不酸、一点不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