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门口一闪而过个半大少年,杨静宜眼尖地赶紧直起身子招了招手,“江宸。”
“进来,在外面晃悠什么呢?”
江宸于是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先是跟苏豫互相见礼,而后给杨静宜请安,瞟了眼苏豫,见他没注意这边才将手里的信递给她。
压低声音,“母后给的。”
得,涉及皇后准没好事。
毕竟那位才在金銮殿上公然被废。
不过对此时因苏豫的话略有些尴尬的她来说倒也不是全无用处,最起码……杨静宜也跟江宸似的瞟了眼苏豫,而后装模作样的举着信端详。
苏豫哪里会不懂她的小心思。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便忍不住想笑,也是怪他,因为曾经阴阳相隔的错过,太过心急。所以静静欣赏了会儿杨静宜可爱的模样,苏豫轻撩衣摆起身告辞,“属下告退。”
杨静宜这才算松了口气。
结果就是这口气送的太早,本都已经走到门口的苏豫突然回过头来,眼含笑意地望着她,用口型说,“保重自己,万事有我。”
杨静宜老脸一红:“……”
这人怎么如此……孟浪。
莫非以前那个板正铁面常年不见笑容,终日少言寡语的临南王是自己的幻觉?
“皇兄,母后信上写了什么?”
江宸的话将杨静宜从神游中拽回神,她打开信纸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没有好事。
呵。
让她去跟皇帝求情要回皇后的位置?
还说什么若是她做不到,只能公开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到时候大家一起死,谁也别好过。
呵呵。
真以为她在乎啊?
更何况,从金銮殿上的种种,皇帝分明已经早就知道这件事,这也就解释了之前皇帝在她面前时不时出现的异常,皇后会看不出来?
呵呵呵。
恐怕是期待她这个傻子看不出来吧,亦或者有恃无恐觉得若是天下人知情,皇帝即便提早知道实情也无法再包庇她。
可那又怎么样呢?
她本也没打算顶着江予初的名头登基为帝。
这么想着,她随意地将信纸仍在旁边,可不成想却被好奇的江宸捡起来看了一遍。
这一看,便出了事。
即便杨静宜在江宸捡起来的瞬间就已经伸手去抢,可是女扮男装那四个字已经仿佛炸弹一般在江宸的脑海中炸响,炸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杨静宜扶额。
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做这种蠢事。
这样下去,果断时日整个天下都会知道江予初是女扮男装的伪太子。
虽然无法挽回,她还是疲惫地将信纸扔到火盆里烧了,转头看着震惊的江宸说,“这件事始作俑者是皇后,这也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坚信你能取代孤成为太子登基为帝的原因。”
“你如今也已经知道,孤便不再瞒你,皇后造的孽可不止这一件,她对你来说或许是好母亲,对孤来说确实恶鬼,孤必与她不死不休。”
话说到这,杨静宜突然觉得此时被江宸撞破也不见得是坏事,她能感觉出来江宸这段时间以来对 她越来越依赖,越来越想当个好弟弟。可她不是江予初,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根本无法完全接纳他。
与其让他活在幻想和希望中,不如趁现在时间尚早将话说的清楚明白。
于是,她将头转向窗外,看着远处树梢上躲在云朵之后的暖阳,雾蒙蒙的潮气仿佛顺着呼吸流动在四肢百骸中,声音也缥缈如烟。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是两个选择,你若是继续在孤身边,孤会将你与皇后分开仍然像以前那样待你,但你若不忍疼爱你的母亲受难,孤给你机会收拾行囊自行离去,皇帝那边,孤会去说。”
江宸本性并没有坏到根。
她不想逼江宸做出选择,可却不得不做。
如今提前说,总比真到生死关头,让这个一无所知的孩子突然面临兄长和母亲反目要好。
说完,她便盯着愈发阴沉的云朵发呆。
任由寒凉的冷风顺着窗棱刮在他的脸上,原本苍白的脸愈发晶莹,因这些日子调养的稍有些温度的双手也变得麻木僵硬起来。
说不上来心里是怎么想的。
好像有万千念头浮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一直以为她对江宸就好像对待认识的邻家孩子,不上心不认真,只管吃的饱,穿的暖便是。可融进细品心中的滋味,似乎又好像不是这样。
她好像总是这样,对感情后知后觉。
“你回去想吧,想明白就去给皇后带句话,她的忙孤帮不了,太子的位置也不是孤愿意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