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苏蔓蔓指尖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微微泛白,仿佛要将那光滑的布料搓揉出皱痕来。
自议定婚期,亲昵之举并非没有,甚至有过许多次。
然而每一次,都是他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攻城掠地。
她总是被动承受,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在他灼热的吻息中迷失方向,心跳如擂鼓,手足无措。
要她主动去亲吻一个人?
这念头让她心尖发颤。
此刻若让她拔刀见血,她或许能眼都不眨,可这主动献吻……
于她而言,不啻于一场需要鼓足毕生勇气的战役。
“我等着……”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将英挺的侧脸又凑近了几分,近得她能看清他肌肤上细小的绒毛。
苏蔓蔓紧抿着唇瓣,贝齿几乎要在下唇上留下齿痕。
指尖的布料几乎要被揉破,仿佛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能转移心头的慌乱。
终于,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飞快地偏过头,闭着眼,在那近在咫尺的、带着温热触感的脸颊上,极其迅速地、蜻蜓点水般地“嘬”了一下。
亲完的瞬间,她如同被火燎到,倏地弹开,飞快地扭回身,挺直脊背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叠放在膝上。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整张脸,连同脖颈耳根,都烫得惊人,仿佛置身于炽热的熔炉之中,连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害羞了?”
他低沉带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下一瞬,一只带着薄茧的手忽然伸来,轻轻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转过脸来。
在她惊惶抬眸的刹那,一个温热的、带着清晰掠夺意味的吻,精准地落在了她被手捏起的嘟嘟粉唇上,辗转厮磨片刻才松开。
“傻瓜,”他气息微乱,眼底带着得逞的笑意和更深沉的墨色,“这才是亲。”
“你!”苏蔓蔓又羞又恼,粉拳下意识就朝他坚实的胸口捶去,却被他早有预料般一把攥住了纤细的手腕。
四目猝然相对,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浓得化不开的情欲,如同暗夜中汹涌的海潮,几乎要将她溺毙、吞噬。
她心头一紧,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猛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像受惊的兔子般缩回角落,再次正襟危坐,仿佛要将自己嵌进车厢壁里。
他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片刻,那汹涌的暗潮似乎被强行压制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也默默转回身,坐得端正如松。
车厢内,只剩下小泥炉上茶水咕嘟的微响和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方才那旖旎纠缠的痕迹,仿佛被这刻意的“正襟危坐”强行抹去,归于一种奇异的、带着余温的平静。
恰在此时,马车猛地启动,车厢剧烈一晃。
苏蔓蔓猝不及防,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向前扑去,不偏不倚地撞入他坚实的怀抱。
方才勉强驱散的旖旎,瞬间又如浓雾般重新弥漫开来,带着更汹涌的态势。
他手臂牢牢环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低沉含笑的嗓音钻进她的耳朵里:“亲我一下,害羞得不行,怎么又主动投怀送抱了?”
他故意顿了顿,尾音上扬,带着促狭,“说,小娘子,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啊?”
“我是不小心摔倒的!”苏蔓蔓又急又气,双手抵着他胸膛试图拉开距离,脸颊烫得几乎要冒烟,“殿下!你若打着带我游玩的幌子,行这般…这般占便宜之举,那我即刻下车便是!”
“谁占谁便宜?”
他挑眉,一脸“冤枉”,却还是依言松了力道,扶她坐好,还煞有介事地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正色道,“分明是你自己扑进我怀里的。若论占便宜,遭轻薄,那也是你轻薄了我……”
他忽然又倾身凑近,压低的声音带着天真的疑惑:“蔓儿,我若轻薄你,你便恼了。可方才你‘轻薄’了我,为何我心中非但不恼,反而欢喜得很?你倒是说说,这是为何?”
这人……当真是越发没脸没皮了!
苏蔓蔓只觉得一股热浪直冲头顶,羞得恨不能立时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天哪!车辕出的追风耳力超强,定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快要羞死人。
“滴滴——”
小泥炉上的铜壶发出尖锐的哨音,水汽猛烈地顶撞着壶盖,宣告着沸腾。
这声响打破了车厢内黏稠的暧昧与尴尬。
夜墨眸色一深,迅速收敛起所有翻涌的心绪,伸手拎起滚烫的铜壶。
水流注入茶壶,热气蒸腾,带着新茶的醇香弥漫开来。
“新到的滇红,”他专注地控制着水流,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仿佛刚才那个无赖索吻、调笑轻语的人不是他,“你试试看,是否合你口味?”
见他终于正经起来,不再闹她,苏蔓蔓也暗自松了口气,努力将纷乱如麻的心绪一点点捋平、压回心底深处。
她垂下眼帘,盯着杯中渐渐晕开的琥珀色茶汤,低低应了一声:
“好。”
夜墨倒一杯新茶,让她品茶,看着她喝得眉眼带笑,自己的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刚才,她吃玫瑰酥时,又出神了。
每当她陷入那种怔忪的状态,眼神空茫,仿佛灵魂瞬间抽离,去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无法追赶的遥远之地。
那种感觉极其诡异,像冰冷的潮水漫上心头,带来一种即将彻底失去她的、令人心慌意乱的恐慌。
他害怕那种感觉。
所以,他故意逗她,惹她恼,看她羞,看她手足无措。
只有当她鲜活地在他面前展露出这些真实的、属于少女的娇嗔羞恼时,他才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那悬着的心,才能稍稍落回实处。
“你不是爱喝雨前龙井吗?怎么换口味了?”
苏蔓蔓捧着茶水,浅酌一口,问道:“我第一次喝这种口味的茶。”
“是我向父皇讨来的。”他颇有些得意,“前几日去父皇那,喝了点,觉得好喝,便讨了些,让你也尝一尝。”
苏蔓蔓心里暖暖的。
这个男人,凡是他觉得好的东西,都想着要送给她。
这样的他,让人莫名觉得心动不已。
马车行了好一阵,来到京城近郊一处避暑行宫深处。
下车时,苏蔓蔓眼前一亮,“你怎的带我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