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静等着谢怀玉缓解心中的震惊和疑惑。
正如他所想，白公子的传信，谢怀玉几乎没有太多犹豫就确信无疑了。
他此时脑中正在快速搜寻长宁侯府的各种讯息，以及侯府在京城的所有姻亲、与各大家族间的往来关系。
作为殿前司指挥使，本就对京城勋贵之家有监察之责。
湛云本人他并无过多交往，可对湛府的了解却比顾衍清楚的多。
有了帕子的提醒，谢怀玉很快就联想到了长宁侯府与青州张家的关系。
原来一切并非空穴来风，扒开隐藏在外表的假象，所有事情皆有迹可循。
可若无白公子的提醒，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怀疑到湛云身上。
这回他们又欠下了白公子一个天大的人情。
至于张诚，谢怀玉与顾衍一样，几乎没什么印象。
谢怀玉想不明白的是，短短几天时间，白公子究竟做了什么，竟能传来这样的消息。
他有预感，湛云极可能就是八卦营的那位少主。
“白公子什么时候传信过来的？你可见过他了？”
谢怀玉此时迫切地想要见一见白公子，亲口问问他是怎么找出这样两个人来的。
“就在不久前，这帕子突然出现在我的书房里。我没敢耽搁，立即过来让人去禀告世子。”
谢怀玉没有丝毫怀疑，这确实是白公子一贯的风格。
“顾兄怎么看？”
顾衍略微沉思了一下，看向谢怀玉，无奈说道：“白公子此人，你我都略有所知。他不善言辞，便是面对面说话，他也只说结果，不愿多说一句废话。”
谢怀玉听得连连点头，白公子这性子确实让人很着急。
“可他每次传信，从无差错，既然他已经认定湛云和张诚身份有异，想来已经有了实证。”
谢怀玉再次点头：“顾兄适才去请孙少将过来，莫不是打算围了湛府，直接抓人？”
顾衍反问谢怀玉：“无凭无据，世子觉得直接上门抓人可行吗？”
是啊，仅凭突然出现的两个名字，没有任何凭证，如何上门抓人。
谢怀玉突然有些气馁：“事到如今，本也没什么顾忌了，抓了回来审问也未尝不可。可湛云若真是那幕后少主，定有周全准备，恐怕不等我们围了湛府，他就已经逃之夭夭了。”
顾衍十分赞同谢怀玉这番话，那样一个统领着八卦营八部，在京城闹出巨大风波的人，其手段和智谋定非常人可比。
何况京城还有许多八卦营残余部众，若不能一举拿下罪魁祸首，逼得他们在京城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先稳住他们，我们慢慢筹谋，最好能将其他还隐藏的京城的八卦营杀手都引出来，一网打尽。”
谢怀玉听得眼睛一亮：“顾兄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顾衍淡笑开口：“世子太抬举我了，我一介文弱书生，吟诗填词可能还有些优势，这样排兵布阵的事情实在不擅长。”
谢怀玉也不由得轻松一笑：“顾兄不必过谦，我们好好商议下，以顾兄的聪慧，心中恐怕已经有了妙计，不妨说出来一道参详。”
顾衍闻言，也不客气，他反问谢怀玉：“世子是不是忘了一个人。白公子一直在暗中寻找八卦营的那位少主，如今得到确切消息，你以为他给我们传了信之后，就会置之不理吗？”
谢怀玉眼睛更亮了：“顾兄说得是，白公子不可能错过这次的机会。可惜了，若此时他能和我们坐下来一起商议，就更有成算了。”
顾衍闻言心中暗叹。
“白公子”此时正以身为饵，被困在城西那一方小院里。
她至今还不知道，湛云和张诚已经暴露了身份。
也不知她得知自己的二舅可能就是她的大敌，会作何感想。
以顾衍对杨姑娘的了解，她对骨肉亲情十分淡漠。
便是张进，她也从未想过上门认亲。
可这样一个人，却对杨虎那几兄弟十分顾念，生怕他们受自己连累，绞尽脑汁与他们撇清关系。
顾衍今晚最焦心的一件事便是如何尽快将这一消息送到连慧手中去。
“白公子向来独来独往，从不愿与我们正面接触。可上回他却主动露面，世子以为他为何一反常态，要亲自现身？”
这话问得谢怀玉一怔，是啊，他那日为何轻而易举就答应与他们见面的。
那一夜，他现身留春苑，为他们出谋划策营救父亲，告知他们秦少卿和逸安堂的人都是前朝暗子。
他还向皇叔讨要到了一块随身玉佩，得到了皇叔的信重和承诺。
这些不都是他那一夜见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吗？
见顾衍眉头微蹙，似是心有疑惑，谢怀玉问道：“顾兄觉得白公子还有别的打算？”
顾衍抬头轻吐一口气：“我觉得他那一夜见我们的真正目的是连艳。他一定知道连艳被关在殿前司大牢里，这是凭他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救不出来的，只能向我们求助，可见连艳此人十分重要。”
被他一提醒，谢怀玉也是一个激灵：“莫非湛云和张诚的暴露，居然和连艳有关？”
顾衍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依旧沉眉思索着缓缓点头。
“白公子行事神出鬼没，心机更是难以揣度。他似乎总能透过不起眼的表象，看到我们不经意间忽视的本质。连艳进京这事，还请世子务必重视。对了，世子有没有派人盯着那家小院？”
谢怀玉忙点头说道：“确实让邹绪盯着那边。只是这两天，除了张进去看望过那个假货，院内只有一对老夫妻在帮着洗衣煮饭，没有外人进出那院子。”
顾衍早料到谢怀玉不可能对连艳置之不理，心下甚慰，有人盯着就好。
顾衍还在琢磨该如何将谢怀玉的思路不着痕迹地引导到连艳身上，却不料屋门此时被打开了，邹绪领着孙继成匆匆走了进来。
话头顿时被打断，一脸莫名的孙继成疑惑地看向神色肃然的谢怀玉和顾衍。
两人只得将湛云和张诚的可疑身份又跟孙继成简单说了一遍。
他们对孙尚书一家人还是十分信任的。
出乎两人意料，孙继成对湛云和张诚身份的暴露远没有他们初听时那般诧异。
两人反倒从他眼里看出了熊熊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