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看见那具无头尸体身上的制服的时候,脸色一下就黑了。
“你杀的?”
江清鉴困扰地拧了拧眉心,“附身鬼。”
梁再冰刚才看到的那双青白的脚,就属于附身鬼。
江清鉴是在那之后才下床,去看走廊的情况,结果一打开门,靠在门上的无头尸体就顺势倒地。
梁再冰烦躁地套上拖鞋,噔噔噔跑到走廊里去找那颗遗失的头。
顺着楼道向下看的时候,那颗死不瞑目的血腥头颅停在楼层平台上,布满血丝的双目一转不转地钉在他身上。
那双死灰的眼睛忽然眨动了一下,嘴唇张合,吐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死……你们都会死……”
梁再冰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没去理会那颗头,抓着尸体的肩膀就把他推出门外,然后毫不犹豫地反锁上门。
“不等了,我现在就自首。”
再这样拖下去,不光是梁再冰,连江清鉴也要进去喝茶。
多几天身上的人命就指数级增长,枪毙他得上机关枪了。
江清鉴斜靠在鞋柜上,抱着手臂看向他,“想好怎么说了吗?”
他没去管半边脸上的血,暗红血痕半凝在他脸上,让这位貌若好女的警官有种玉面修罗的惊悚感。
实际上江清鉴只是想保存证据,省得等会儿解释起来麻烦。
走廊监控能拍的很清楚,死者是突兀地断头的,这条命暂时算不到他们身上。
梁再冰漫不经心地拎起衣架上江清鉴的警服外套,从里面掏出了一副银亮的手铐。
“来,拷上吧。”
“江警官临危不乱,被犯罪嫌疑人挟持后抓住时机,反制住嫌疑人并将其抓捕归案。”
“怎么样?”梁再冰把手并着送到江清鉴面前,得意地挑挑眉头,“我给你编得够英明神武吧?”
江清鉴无声笑笑,“你还挺在意我的二等功。”
相对应的,梁再冰只能是罪加一等了。
故意杀人,手段残忍、影响恶劣,还挟持警务人员,估计是连牢底坐穿的机会都没了,直接死刑立即执行。
“那你还不赶紧谢谢……”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忽然一晃,被拧着手腕摁在鞋柜上。
梁再冰上半身被压在柜顶上,两只手被拧在背后,被锁得动弹不得。
江清鉴流利地用身体重量制住他的腰胯,分开腿卡进中间。
咔哒——
手铐上锁,冰凉硬质的触感贴着他的皮肤。
这该死的熟悉的感觉。
梁再冰在心里把江清鉴骂了八百遍。
“你要不要这么敬业,等会儿再开始演也行啊?”
这个姿势卡得他全身难受,还很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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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鉴没搭理他,完全进入了角色。
他取出手机直接拨了值班同事的电话,“喂,小汪吗,1230案逃逸的嫌疑人我抓到了。”
“……嗯对,在我家这边,地址你们知道,你现在带人过来,睡着的也全都喊醒……”
“还有另一起案子,很麻烦,越快越好。”
小汪挂掉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懵,队长怎么就被入室挟持然后又神兵天降地把人给抓了?
而且他听电话的时候,对面一直有“唔唔”的叫声和窸窸窣窣的挣扎。
他们队长不会压不住那个杀人狂吧?
不管了,还是赶紧喊人过来。
小汪披了外套就往外冲,小跑这一路打了能有七八个电话,把刚睡下没多久的警员全都摇了起来。
10分钟之后,持着枪的警员们神情严肃地守在公寓门外。
门外的尸体已经被他们小心地避开,等着一会儿抓完人之后取证。
小汪犹豫着,小心地给江队打了电话。
江清鉴很快接了,“你们到了,好。”
门被从里面打开,所有警员都能清晰看见,被他们队长牢牢压在鞋柜上,挣扎得满脸通红的犯罪嫌疑人。
氛围莫名有些诡异,江清鉴冷着脸,瞥他们一眼,“愣着干嘛?”
小汪这才如梦方醒,和另一个警员一起,把嫌疑人从江队手里接了过来。
不知怎的,他好像从嫌疑人脸上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直到把人押上警车,小汪还是没想明白刚才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只能板着脸被后排的嫌疑人警告道,“老实点。”
被两名警员夹在中间的长发青年垂着头,披散的头发遮住他的所有表情,只能看到他略带惊恐地躲了躲,胡乱点了下头。
小汪在心里暗想,还是他们队长有手腕啊,这么凶残的杀人犯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
如果他能够看清梁再冰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这个畏畏缩缩的犯人此刻恼怒地咬牙切齿,正在心底“热情问候”他们亲爱的刑侦大队长。
该死的,他刚才让江清鉴松开,等人到了再装样子。
结果这个贱人非按着他,说做戏做全套,不管他怎么挣扎就是紧紧压着他。
梁再冰承认他刚才确实生出了一丝杀意。
要不是后援来得快,他非得跟江清鉴比划两下。
现在他的心情也没好到哪去,深呼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同时向八路神仙祈祷,他身上的附身鬼不要现在发癫。
要是在警车上的出事了,他怕是进不了警局就得被现场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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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了警局大门,小汪依然平平安安地开着车,并不知道自己刚才正在经历多么危险的境地。
临下车,小汪下意识瞟了眼后视镜,脑子一下搭上线了,意识到一开始那股隐隐的怪异感觉是从哪里来的。
青年不知什么时候换掉了在逃时候那身衣服,现在穿的是一套柔软宽松的家居服。
看款式,似乎还挺眼熟。
小汪回想了一下,好像跟他们江队身上是同款不同色。
挟持了江队之后还有闲心洗澡,这个嫌疑人悠闲得有点诡异了。
好像也没问题,要不是他放松警惕,江队说不定没那么容易抓到他。
但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小汪还没琢磨明白,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别浪费时间,下车。”
江清鉴撑着车顶,视线看的却是梁再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