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屏退了眼前这个让她心烦意乱的陌生宫女后,立刻将身边伺候多年、知根知底的贴身宫女唤到跟前,迫不及待地询问安亲王的消息。
没想到,这平日里伶俐的宫女竟也变得吞吞吐吐、支支吾吾起来。
太后的心瞬间揪紧,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里面肆意搅动,慌乱得七上八下。
她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们是存心要气死哀家吗?
一个个的,问你们话都不言语。
安亲王到底怎么了?快把他给哀家叫来!”
一屋子伺候的人见太后如此盛怒,纷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得砰砰作响,可就是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分实情。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将身边能摔的东西都狠狠摔在地上,又大发了一通脾气。
直累得气喘吁吁,她才强撑着说道:
“去,把皇帝给哀家叫来,哀家亲自问他!”
在等待皇帝的过程中,太后的脑海里如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种可能。
小儿子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被皇帝关了起来?
亦或是被驱赶回蜀地了?
甚至,她连最坏的情况都想到了,难道是被囚禁起来受尽折磨?
但她如今已然醒来,绝不能让小儿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太后满心以为,皇帝还会像从前一样,只要她传了话,便会火急火燎地赶来。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午膳过后,皇帝才慢悠悠地现身。
正德皇帝神色清冷:
“儿臣给母后请安,您找儿臣所为何事?
今日前朝事务繁忙,您若有事,还请尽快说明,说完儿臣还要回去处理政务。”
太后一听,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又燃了起来:
“这就是你跟母后说话的态度?
哀家醒了三日,你和皇后一次都没来看过哀家,你简直就是个不孝子!”
正德皇帝面无表情,端起茶碗轻抿一口:
“您叫朕来,就是为了骂朕?若骂完了,朕还要去处理政务。”
说罢,便起身欲走。
太后气得双手发抖,一把将手边的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你给哀家站住!哀家问你,你弟弟呢?”
正德皇帝缓缓回眸,语气平淡:
“您说的是哪个弟弟?”
“还能有谁?安亲王傅元烨!
你把他怎么了?哀家告诉你,你若是敢伤他一根毫毛,哀家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太后声嘶力竭地喊道。
正德皇帝冷笑一声:
“您一直都用这一招要挟朕。
当年父皇要立我为太子时,您就是这般要挟朕,说我若敢抢大哥的太子之位,您就撞死在朕面前。
那时朕年幼,便把太子之位让了出来。
后来若不是大哥不幸离世,朕也坐不上这皇位。
之后您又用这招要挟朕,让朕把蜀地赐给傅元烨,朕同样也答应了。
太后,做事得有个分寸,有再一再二,可不能再三。
朕不会再因您的要挟而妥协让步。
若是您真要撞死,儿子自会给您好好安葬。”
太后被皇帝这番毫不留情的话噎得呆立当场,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脸庞涨得犹如熟透的番茄,满是愤怒与惊愕。
她嘴唇颤抖,支支吾吾地想要反驳,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正德皇帝却不打算就此停下,继续冷冷说道:
“母后,当年朕一出生,便被您狠心舍弃。
若不是太妃看我孤苦伶仃,将我视如己出、悉心养大,恐怕朕早就没了活路。
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您难道就不想给朕一个解释吗?”
太后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她……她是病死的呀。”
正德皇帝双眼微眯,目光如炬,仿佛能看穿太后心底的秘密:
“她分明是被您下毒害死的。”
原来,在收缴蜀地事务的这几日,正德皇帝发现了太后与安亲王之间的书信,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若早知道傅元烨会不听她的话,就该把他和太妃一起毒死。
正德皇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太后,您是不是后悔没把朕也一起毒死?
可惜您妇人之仁,错过了杀死朕的最佳时机。
您毕竟是朕的生母,朕不会杀了您为太妃报仇,但朕可以从此不再见您,您就在这慈宁宫安享您的晚年吧。”
顿了顿,他又缓缓开口:
“太后,您不是一直想知道傅元烨去哪了吗?他死了。”
“你说什么?烨儿死了?这绝不可能!他那么年轻,怎么会死?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太后瞬间崩溃,面目狰狞地怒吼着,眼神中满是疯狂与绝望。
正德皇帝面无表情,冷冷说道:
“他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与傅恒联手谋反,如今已全部伏法。
他临死前让我转告您,不用惦记他,他在下面等着有朝一日与您团聚。”
说完,正德皇帝不再理会身后太后如鬼哭狼嚎般的悲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只留下太后在空荡荡的宫殿里,陷入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之中。
那日风波过后,太后犹如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一病不起。
宫中上下,再无人兴风作浪、惹是生非,众人倒也乐得自在逍遥,日子过得随意而安闲。
此时,傅砚修与林沐瑶的婚礼筹备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这二人恰似一对蜜里调油的新婚小夫妻,整日如胶似漆、恩爱非常。
傅砚修处理完朝政,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林沐瑶身旁。
他们或是携手去看喷薄而出的绚烂日出,感受新一天的勃勃生机。
或是相伴欣赏那缓缓落下的绝美落日,沉醉于余晖洒下的温柔静谧。
有时候,就连锁锁也难寻他们的踪迹。
眼看着婚期日益临近,皇城外的登闻鼓却突然被敲响,那沉闷而响亮的鼓声,好似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皇城的宁静,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而后朝着鼓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毕竟,在正德皇帝的精心治理下,北辰国国泰民安,京兆府尹更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已经有好些年没人敲响登闻鼓告御状了。
此事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满城皆知。
百姓们如同潮水一般,齐齐朝着皇城涌去。
京兆府尹得知消息后,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快马加鞭地带人前去问询情况。
这等热闹事,又怎会少得了京城第一“街溜子”傅锁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