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厮杀最终被朱大场化解,他开着计程车直接撞向这些人,虽然杀不死他们,但至少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朱元和青鸢救了,而后计程车化作一架飞行器飞出巷子,这时朱元才发现,他所在的区域竟然是被关在盒子里。在朱大场的口中得知,这里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刻意制造出的,并且他的父亲还有天元军都在等他。
金属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瀑布的轰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低沉的嗡鸣,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朱元低头看了看脚下,地面并非实体,而是一层透明的水晶质地,能清晰看到下方流淌的淡蓝色能量流,像极了地表下的河流,沿着固定的脉络缓缓涌动。
青鸢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袖,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的指甲在水晶地面上划出细碎的白光,那些光芒接触到能量流的瞬间,竟像活物般跳跃起来,在地面上组成一朵转瞬即逝的花。“这里的能量……好像能听懂人的想法。”她惊讶地睁大眼睛。
朱大场回头笑了笑,抬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一道半透明的光屏突然浮现,上面显示着基地的三维地图,“这些不是普通水晶,是‘意识水晶’,能感应周围的意识波动,我们的操作台、仪器全靠它运转。你心里想什么,它多少能捕捉到点,所以在这儿最好别撒谎,容易被看穿。”
朱元这才注意到,那些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虽然都在忙碌,却几乎没有交谈,只是偶尔抬手在空中比划,光屏便随之亮起,指令在水晶墙面上飞速流淌。他们的动作精准而默契,像一台精密仪器上的齿轮,胸口的“天元”二字在水晶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银光。
“他们都是‘适配者’。”朱大场看出了他的疑惑,“意识水晶对普通人来说太刺眼,只有我们这种经过改造的‘变量体’,才能在这儿待超过三个小时。你看那边那个穿银边制服的,”他指向角落里一个正在调试仪器的老者,“他是基地的总工程师,当年被织网者抓去做了七年实验,回来后眼睛就看不见了,却能靠意识水晶‘看’到能量流的走向,比我们这些睁眼的还准。”
朱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老者的双眼覆盖着一层白色的薄膜,却能精准地将手中的晶体嵌入仪器凹槽,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当晶体归位的刹那,整个控制台突然亮起,一道蓝色的能量流顺着水晶管道攀升,在顶端化作一只展翅的飞鸟,盘旋一周后消散。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朱元忍不住问道,“天元军……到底在做什么?”
“打个比方吧,”朱大场挠了挠头,似乎在斟酌用词,“织网者是在养羊,这个世界就是他们的羊圈,方盒是栅栏,原住民是安分的羊,我们这些变量体就是想撞破栅栏的公羊。而天元军,就是教公羊怎么撞破栅栏,还能反过来拆了羊圈的组织。”
他指了指前方一道高耸的水晶门,门楣上刻着复杂的纹路,隐约能辨认出是由无数个“元”字组成的,“里面就是中枢室,首领就在那儿。她知道的比我多,包括你爷爷的事。”
提到爷爷,朱元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他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人知之甚少,只从父亲留下的只言片语里知道,爷爷是个“不安分”的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跑了,父亲却总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说:“你爷爷在做一件天大的事。”
水晶门无声地滑开,扑面而来的不是冰冷的科技感,而是一股温润的气息。中枢室比外面的大厅更宽敞,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近十米的水晶柱,柱体内封存着无数光点,像被冻结的星尘,仔细看去,每个光点里都包裹着一张模糊的人脸——有老人,有孩子,有男人,有女人,他们的表情各异,却都带着一种共同的期盼。
“这些是……”青鸢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被织网者彻底吞噬意识的人。”一个温和的女声从水晶柱后传来,“我们没能救下他们,只能收集到这些意识残片,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复原的方法。”
朱元循声望去,水晶柱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她的头发像月光般银白,脸上却没有丝毫皱纹,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最奇特的是她的胸口,“天元”二字并非绣在衣服上,而是由无数光点组成,随着呼吸明灭不定。
“首领。”朱大场恭敬地低下头。
女人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朱元身上,带着一种穿透时光的熟悉感,“你来了,朱元。你爷爷总说,你会比他更勇敢,看来他没说错。”
“您认识我爷爷?”朱元忍不住上前一步。
“何止认识。”女人笑了,眼角泛起细密的纹路,“我是你爷爷救出来的第一个人。那时候我还在方盒里做织网者的‘实验品’,每天重复被拆解、重组的过程,是他拿着一把生锈的斧头,硬生生劈开了三层空间,把我从意识囚笼里拽了出来。”
她走到水晶柱前,指尖轻轻触碰柱体,那些光点突然活跃起来,组成了一个模糊的男人身影——身材高大,穿着打满补丁的外套,手里握着一把斧头,正奋力劈向一道无形的墙壁,墙壁上隐约能看到方盒的轮廓。
“这是你爷爷。”女人的声音带着怀念,“他是第一个发现‘意识共振’的人。织网者能靠意识线操控傀儡,他就反过来,用自己的意识唤醒那些被操控的人,让他们的意识产生共振,像雪崩一样冲垮方盒的屏障。当年他打破三个方盒,靠的就是这个。”
朱元看着那个劈墙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想起父亲照片里的男人,也是这样挺直的脊梁,眼里燃烧着不熄的火。
“那他现在……”
女人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他为了救更多人,主动进入了织网者的核心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回来。我们推测,他可能被织网者困住了,或者……已经和核心区的意识融为一体。”
“核心区?”
“就是所有方盒的源头。”女人调出一张三维地图,地图中央是一个黑色的漩涡,周围环绕着无数个大小不一的方盒,像围绕恒星旋转的行星,“织网者的意识从这里发出,控制着所有方盒的运转。你爷爷说,那里藏着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什么会有人造世界?织网者到底是谁?他们在找的‘适配意识’,到底是什么?”
她指向地图上一个闪烁的红点,“而你,朱元,你的意识波动和核心区的频率高度吻合,是我们找到的第一个‘完美适配者’。这也是织网者为什么一直追杀你——他们想把你带回核心区,完成最后的融合。”
朱元愣住了,“融合?什么融合?”
“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但可以肯定的是,一旦融合成功,所有方盒里的意识都会被彻底同化,再也没有变量,没有反抗,这个世界会变成织网者想要的样子——一片绝对的‘秩序’。”
青鸢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那我们能做什么?像朱元爷爷那样,用意识共振打破方盒吗?”
“很难。”女人叹了口气,“织网者已经吸取了教训,现在的方盒都加了‘反共振屏障’,普通的意识波动根本冲不破。我们研究了三年,只找到一个办法——”
她的目光落在朱元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期盼,“你的意识能适配核心区,或许也能反过来干扰它。如果你能进入核心区,找到你爷爷留下的意识锚点,再用‘天元共振’激活它,或许能让整个核心区的意识线紊乱,到时候所有方盒的屏障都会失效。”
“天元共振?”
“是天元军的终极技术。”朱大场补充道,“需要所有变量体的意识同步,像无数条小溪汇入大海,最后由一个‘核心’引导,集中爆发。你就是那个核心。”
朱元看着水晶柱里那些期盼的光点,看着女人眼中的沉重,看着朱大场握紧的拳头,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被追杀,为什么会遇到朱大场,为什么会看到那个方盒——这不是巧合,是无数变量交织的必然。
“我需要做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心里却像有团火在燃烧。
女人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抬手在空中一划,一道通往更深处的门缓缓打开,门后是一条由意识水晶铺成的通道,尽头闪烁着柔和的白光,“先跟我来‘意识池’,我们需要测试你的共振强度,顺便……让你看看你爷爷留下的东西。”
朱元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脚步。青鸢默默跟在他身边,指尖的白光与地面的能量流交织,像在无声地支持。朱大场落后半步,嘴角挂着看好戏的笑,仿佛已经预见了不久后的风暴。
水晶通道里,无数光点在他们身边飞舞,像在欢迎,又像在引路。朱元能感觉到,这些光点里有不甘,有愤怒,有希望,它们的意识在轻轻触碰他的,像在说“终于等到你了”。
“索兰娜……”朱元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尝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像记忆里某种被遗忘的味道。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里还残留着从方盒世界带出来的、混合着灰尘与铁锈的气息,与眼前水晶中枢的清冽格格不入。
青鸢站在他身侧,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紊乱,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这个名字……让你想起什么了吗?”
朱元摇摇头,又下意识地点点头,眉头拧成一个结:“说不上来,就好像……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人在我耳边反复说过这个名字,语气很温柔,又带着点舍不得……”他试图抓住那缕飘忽的记忆,却像抓着水中的沙,越是用力,流失得越快。
索兰娜看着他困惑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浅浅的涟漪。她转身走向水晶柱旁的操作台,指尖在晶莹的面板上轻轻一点,一道光屏应声展开,上面浮现出泛黄的纸质文件影像,边缘已经磨损,墨迹也有些模糊。
“这是你爷爷留下的笔记,”索兰娜的声音比刚才沉了些,“你看看这个。”
朱元凑过去,目光落在文件上——那是一页手绘的地图,标注着几个模糊的地名,角落处用潦草的字迹写着一行话:“兰娜的意识锚点在‘回音谷’,若有天小元能看到这里,告诉她,当年的承诺,我没忘。”
“兰娜……索兰娜?”朱元的心猛地一跳,“我爷爷笔记里的‘兰娜’,就是您?”
索兰娜的指尖在“兰娜”两个字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触碰一段遥远的时光。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那是他给我起的小名。当年我从方盒里出来时,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只知道编号是‘734’,是你爷爷说,‘总叫编号像个物件,不如叫兰娜吧,像山谷里的兰花,能在石头缝里扎根’。”
她抬手抚过水晶柱,柱体内的光点突然躁动起来,组成一片摇曳的兰花海,花海中央,年轻的朱开山正笨拙地给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别上一朵白色的花,女孩笑得眉眼弯弯——那是年轻时的索兰娜,眼神里还带着未脱的青涩,却已经有了如今的坚韧。
“他总说,名字是有重量的,”索兰娜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记住一个人的名字,就等于在心里给她留了个位置,再深的黑暗也拿不走。所以天元军的每个人,我们都要记住全名,哪怕只是意识残片,也要在水晶柱里刻上名字。”
朱元看着那片虚拟的花海,突然想起巷子里那个总在找猫的老妇人。他从未问过她的名字,只知道她每天都穿着灰布衫,鞋跟磨得只剩一半。现在想来,她或许也是某个“编号”,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只能困在“找猫”这个执念里,像株失去名字的野草。
“那您……还记得织网者吗?”青鸢轻声问道,她的目光落在光屏角落的一行小字上——“织网者的核心意识,藏在‘无名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