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百姓们在为春耕忙碌时,蜀州州府已然易主,没有刀光剑影,没有烽火连天,只有城头悄然变换的王旗。
起初,百姓只知道州府被重兵包围。
他们的态度从不可置信,到暗自欣喜,到最后陆明远倒台的消息被证实的那一刻,整个州府都沸腾了。
欢庆的锣鼓声响彻云霄,比年节时的爆竹还要热闹三分。
衙差们在城墙上贴了布告,告诉大家陆明远已落网,受欺压的百姓速速去衙门登记,写诉状。怕百姓们不识字,通知不到位,沈铎还让衙役敲着梆子,走街串户挨个通知。
至于州府下辖的各个县,也由沈家军人临时接管,这些县令,手上基本都没有干净的。
一时之间,蜀州出现了百年一遇的奇景。
几乎每个县的衙门前乌泱泱的排满了人,他们都是这些年受当地官府盘剥欺压的百姓,那些平时苦哈哈抄书赚钱的穷书生都被拉来当状师、写诉状,连带着整个蜀州的笔墨纸砚都开始涨价。
......
当这个消息传入宫中时,皇帝手中的茶盏啪地摔了个粉碎。
“蜀州!蜀州竟也......?”
他喃喃自语,内心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恐慌。
他没记错的话,蜀州知州叫陆明远,莫不是陆明远早就暗中投敌了?
想到此处,皇帝只觉得御膳房精心准备的晚膳都变得索然无味,站起来来回踱步。
最终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一支精锐暗卫连夜出发,他们的任务是:将其他四州五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尽数\"请\"入木城。
有了这些家眷作为筹码,看谁还敢轻举妄动,想必那些动了心思的人也要掂量掂量了。
等第二日上朝时,蜀州独立的消息在朝堂上炸开了锅。
户部尚书孙威与兵部尚书赵谦更是剑拔弩张,唇枪舌战。
赵谦重重拍案:“老夫三番五次上奏要奇袭湘州!若非户部推诿拖延,连区区十万大军的粮草都筹措不齐,何至于让蜀州落入敌手?!”
孙威冷笑一声:“赵大人好大的口气!冀、禹二州连年大旱,饿殍遍野,朝廷赈灾尚且捉襟见肘,你当粮草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呵呵!”赵谦突然阴恻恻一笑,转向龙椅拱手,“皇上,臣要参孙威贪墨军粮!三个月前他长孙大婚,那排场之奢华,连王府嫁女都相形见绌。臣听闻,光是迎亲的仪仗就花了五万两白银!”
孙威脸色骤变,随即反唇相讥:“皇上明鉴!儿媳乃江南盐商之女,嫁妆丰厚些有何不可?倒是赵大人该解释解释,令郎在赌坊欠下的十五万两赌债,凭您那点俸禄是如何还清的?”
“你!”
“够了!”
龙椅上的皇帝突然暴喝,满朝文武顿时噤若寒蝉:“孙威,一月为期,若凑不齐湘州军需,朕便让你孙氏满门,去阴曹地府给将士们运粮草!退朝!!”
死寂的大殿里,只听得孙威\"咚\"地跪地时膝盖撞击金砖的闷响。
......
州府大局已定,剩下的繁琐又熬人的事情白雀就不参与了,她拉着黄淑娘和熊小美打算在蜀州转一圈,顺带完成一下那张通缉令上的任务,昭月听说她们要出去玩,便也要跟着,说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白雀自然乐意了,有地陪还不好。
只是她也提前说清楚了:“你知道我是玄门中人,这一趟除了游山玩水外,还有一重要事宜,具体我不能说,只是会看到鬼,你若是害怕......”
她还没说完,昭月就笑嘻嘻地打断她:“不怕不怕!我从小就到处跑,什么没见过!”
于是,四个姑娘踏上了在蜀州游玩之路。
春天的蜀州,风景极美,城郊的油菜田一夜之间盛开,府河边的桃花随风飘落在采茶女的竹篓里,让路人沾染上了春天的喜色。
蜀州的美食也让人欲罢不能,几乎每个乡镇都有特色小吃,让人回味无穷。
比如邛崃的奶汤面,汤色乳白,面条筋道,喝一口汤,暖心又暖胃;大邑的肥肠血旺也是当地一绝,血旺嫩滑,肥肠软糯,麻辣鲜香。彭县的九尺板鸭,卤香浓郁,蘸上特制辣椒面,越嚼越辣,越辣越上瘾!
只不过第一次吃饭时,昭月还是被熊小美的能吃震惊了。
她一个人,竟然一口气吃了十碗奶汤面!!!
几乎是一口一碗,一碗一口,吃完之后肚子一点没鼓,吃了跟没吃似的。
关键是,吃完奶汤面后,熊小美又瞧上了对面的甜皮鸭,一口气买了五只回来,五六口就吞下一只,仿佛一只饕餮在进食!
这下再迟钝的昭月也反应过来了,悄摸摸凑到白雀耳边:“她是不是不是人啊?”
白雀嗦了口面:“是啊。”
昭月偷偷瞄了眼熊小美,熊小美感受到她的视线,边啃鸭子边朝她笑了笑。
昭月立刻垂下视线,之前白雀给她介绍这两位是她的堂妹和表妹,如今得知不是人,那她们难道是——玄门中人都会养灵宠?
像是灵蛇啊,灵狐啊之类?
可小动物里也没几个有她这么能吃啊!
莫非是大型猛兽?
白雀看懂了她惊慌的小眼神,笑道:“她是一只熊猫。”
昭月是蜀州人,自然知道熊猫是什么。
熊猫人称食铁兽,在野外没有天敌,就算是野猪老虎都要绕道,熊小美竟然是只熊猫?!
难怪这么能吃了!
既然她不是人的话,那黄淑娘不会也不是人吧?
黄淑娘耳朵尖,早就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笑眯眯扭头,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猜我是什么?”
“啊...你。”昭月又仔细打量了两眼黄淑娘。
她食量正常,身量比熊小美小了两号,平时做事有点毛毛躁躁,总喜欢黏着白雀,人比熊小美要精明得多。
熊小美是熊猫,所以姓熊。
黄淑娘姓黄,黄淑娘,黄鼠狼!
昭月一拍桌子:“你是黄鼠狼!”
黄淑娘狡黠地笑了两声:“猜对咯!”
昭月张大嘴巴,看了看熊小美,又看了看黄淑娘。
一只是熊猫,一只是黄鼠狼,竟然和自己一起吃烤鸭!
爷爷耶!
她真是开了眼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