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蜀州回来后。
白小强正式着手筹备婚事,三年前,他与余芙儿定下的三年之约,如今终于到了履约之时。
去年深冬,他已向裴明德递上辞呈。
御书房内,裴明德将奏折反复展开又合上:“爱卿当真要走?朕还准备让你出任户部侍郎...”
白小强却是不愿意。
于他而言,当官太累了,他更喜欢经商,更喜欢赚钱,他还想着赚多多的钱,给家里买个大宅子呢!
他恭敬叩首:“如今天下承平,臣这点微末本事,实在不堪大用。若他日烽烟再起,臣定当效死。眼下只想做做小生意,盼着能与芙儿过几年寻常日子。”
裴明德知道不能强人所难,沉默半晌,轻叹一声:“罢了,爱卿既然坚持,朕便遂了你的意。”
“即日起,白卿领皇商职,总领江南织造采买——这差事清闲,总不耽误你'媳妇孩子热炕头'吧?”
“臣...谢主隆恩!”
白小强快速交接,同僚从未见谁辞官了还如此开心的,纷纷侧目,他也懒得管,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囊,踏上归家之路。
回到湘州后,他径直在州府最繁华的青云坊置下一座五进大宅,白银三千两,顺利拿到了房契地契。
家人早有想要搬迁之意,一来是为了二狗的学业,他学得很快,雁城的夫子已经不够教他了。二来为了富强钱庄的生意。三来就是为了他自己日后的生意。
搬迁那日,白富贵站在朱漆大门前,迟迟不敢迈步。
“在村里时,还当咱家三进的院子就算顶了天...”
如今到了州府,进了这五进大院才知,什么叫做真正的奢侈和豪华,这亭台楼阁,花园流水,九曲回廊。
白小强不以为意:“若不是七进院子只能一品大员才能住,儿子我这次就买七进院子了。”
白富贵瞪了他一眼:“不可逾矩!”
“嘿嘿,爹您消消气。”白小强嬉皮笑脸:“儿子知道,所以才在五进院里挑了个最大最好的嘛!”
他看到一边的白鹤卿,道:“咱家日后能不能住七进的大院子,就全靠二狗了!”
他这辈子,靠着侄女的作弊神器,才混到了四品,一品是不可能了。
九岁的白鹤卿身量已见抽长,一袭青布直裰衬得他愈发清瘦。他没有夸下海口,而是轻声道:“小叔,我会用功的。”
“有志气!”
白小强夸赞了两句,继续指着院中各处,给家人介绍:
“爹!您喜欢葫芦,到时候咱们在这弄个葫芦架!”
“大哥,湘州的夏日闷热难耐,你瞧这水榭,底下引的是活水,三伏天在这儿纳凉,比吃冰碗还舒坦。池子里再种些荷花,就跟咱老家后山那个潭子一样..”
“嫂子,这西厢房特意给您留的。屋里地龙是盘好了,小丫冬天绝对冷不着。”
“二狗,这是你的书房,笔墨纸砚我都给你备好了,还有好多我从同僚那收的有注解的古籍孤本,在这念书,宽敞明亮又幽静,日后定能高中!”
“大丫,你的房间我也准备好了,有许多粉色的物件。”白小强冲白雀眨眨眼,意思是房间里有好东西。
“好好!”白富贵怎么看怎么满意。
白雀趁着大家参观,跑到自己院子里,看到一个粉色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猫眼大的粉色珍珠!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光润。
粗略一数,足足有一百多颗!
白雀嘴角勾笑,出去磨练了三年,白小强也懂得人情世故了,拍马屁都拍在了点子上。
她很喜欢!
一家人在这里安定下来后,白雀便将手中的生意交给了白大强和王桂花。
他俩着实是老实,去铺子看了一圈后,有些怯火,毕竟是府衙门口最热闹的钱庄铺子,迎来送往的都是鸿商富贾,达官贵人。
他俩常年生活在村子里,不知该如何跟他们交谈。
白雀想了想道:“无妨,对外的一应事宜交给郑家三兄弟,你们是掌柜,高冷一点,不爱说话正好符合钱庄掌柜的气质,你们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把库房里的东西放到空间符里。”
王桂花还是有些不理解。
“大丫,这份产业是你的,为何要交给我们呢,不管你日后嫁与谁,这都是你的一份底气。”
白大强也觉得媳妇说得对。
在这对淳朴的夫妇眼中,十八岁的女儿已然到了待字闺中的年纪,正是该相看人家的好光景。若再蹉跎两年,只怕要落得个\"老姑娘\"的名声。
这几年来,他们没少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可每每话头刚起,女儿便寻了由头躲开。老两口只当是雁城的少年郎入不了女儿的眼,如今搬来州府,满城的富贵公子、书香子弟,总该能挑个称心如意的。
有些话,原本想着日后再说,但择日不如撞日,白雀索性直接说了。
“爹,娘,师父曾为我卜过一卦,说我命格特殊,夫妻缘薄。若强行婚配,恐有血光之灾。女儿心中更喜欢的,是云游四方,择一地归隐山林,修炼功法。”
什么血光之灾,自然都是胡诌的。这世间能伤她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王桂花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八瓣。她与白大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惶。
“傻丫头!”王桂花一把抓住女儿的手,指尖冰凉:“不嫁便不嫁,你若是想修炼,娘在郊外买个大宅子,让你修炼,我们不去打搅便是。何苦要风餐露宿,去那荒山野岭?叫爹娘日后如何找你!”
白大强蹲下身,粗糙的手掌包裹住妻女交握的手:“爹给你建座观星台可好?就挨着家...爹亲自去伐木,两层不够就建三层...”
这个向来木讷的汉子,此刻眼底竟泛起水光。
白雀忽然觉得喉头发紧。
她原以为自己早已看淡尘缘,却不想这一句\"归隐\",竟让爹娘露出这般神情。
可她只能在此待十年,如今已过五年,还剩五年时光。
即便是万般不舍,也终究是要离开这方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