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富贵一路无话,白雀默默跟在后头。
猛然知道这么多,对一个五十五岁的老头,冲击力肯定是挺大的,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消化。
回到村里,白雀第一时间找到王副里正,秀英既然是邻村的,有一定的可能性是王家村的。
秀英若是活着,应该也有七十多了。
王副里正才四十多,对老一辈的事情并不了解,找了几个六、七十的老人寻问,倒是真的找到了一个人认识个叫秀英的老人。
这人是王副里正的姨婆。
姨婆今年七十八,是王家村年纪最大的老人了。
王姨婆晒着太阳,讲着之前的事:“秀英啊,我晓得的,扎俩辫子,年轻时经常和我一起去河边洗衣服。后来嫁去镇上一个做生意的人家,听说没半年就被淹死了。”
“秀英姓什么,还有家人吗?”
“姓伍!她不是咱王家村的人,她爹是外头逃难来定居在咱们那儿的,叫什么不记得了,是一个人来的,跟咱村人成亲后,接连生了伍秀英和伍千刃,秀英的娘没过几年就死了,她成亲后没多久,爹带着弟弟就搬走了。”
“搬去哪儿了?”
“搬去哪儿谁知道,走得挺匆忙的。”王姨婆想了很久,忽然笑了:“哎哟,我还记得伍千刃的小名叫豆腐,我们当时说吃豆腐,他还会脸红。”
“那伍秀英的爹娘叫什么呢?”
“那想不起来了,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我也是因着年轻时经常跟秀英一起洗衣服,才记得住她和她弟弟。哎,对了,你可以去族谱上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王副里正也恍然:“对对对!去查族谱,秀英娘姓王,那就在咱村上过族谱。”
虽然王副里正也不知道白雀要查这个做什么,但是他全力配合。
很快就查到了伍秀英的娘叫王翠花,嫁的人叫伍沧浪。
这应该就是祖奶奶的家人们了。
白雀将查到的所有消息告诉给了白富贵:“爷爷,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找到家人的!”
白富贵坐在那吧嗒吧嗒抽烟,神情落寞:“我想到头了也没想到刘氏不是我娘,这么多年,我受苦就算了,却害得你们也跟着我一起受苦,爷爷我、我后悔啊!”
“爷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咱家现在不都挺好的嘛,你看,小叔现在还当官了呢!再过几天就要去余家提亲,你想想,半年前咱能想到咱家有今天的荣光不?”
“哎,那是想不到,这一切都多亏了你,大丫,是你带我们过上好日子了。”
白雀笑道:“那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您想啊,要是我拼命拉拔大家,大家却不想努力,那也不成,您说是不?”
白富贵心情好了些,脸上也有了笑容:“是这个道理。”
等晚上吃饭时,白雀将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
全家人都震惊了,纷纷骂刘氏不是人。
要不是她从中挑事儿,这些年何至于过得如此艰难,倍受欺负。
现在好了,报应到自己亲儿子身上,断子绝孙了吧!!
王桂花问肖家人怎么办?村里人打算收留他们吗?
白雀摇头:“王里正说,可以接收白盼娣,村里有一户人家没孩子,一直想领养一个,盼娣若是愿意,就给他家当女儿。”
“至于肖寡妇和肖拐子这兄妹俩,之前在逃荒路上他们做得太过分,是死活都不会让他们回来的。”
“不过今天我给了肖拐子十两银子作为酬金,他们暂时也饿不死,以后要是能老老实实找份营生,也能过下去。”
......
时间一晃而过。
这几日,白大强把地里都种上了水稻,提前雇了人帮忙看顾着,王桂花和白雀赶工出了七套适合提亲时穿的衣裳,每人一套。
白富贵是一件玄色云纹锦缎长袍,外罩一件绛紫缂丝对襟褂子,穿上后尽显沉稳威严。
白大强是一件靛蓝织金箭袖骑装,腰间系一条巴掌宽的牛皮鞶带,嵌着三颗青玉扣,衬得人身姿挺拔如青松。
白富贵啧啧赞叹:“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换上这衣裳,往那一站简直就是世家子!”
王桂花则是一身穿朱砂红遍地金马面裙。
正红云锦上用金线绣满缠枝牡丹,裙襕处缀着一圈珍珠,每走一步都漾出细碎流光,端的是雍容华贵。
白雀赞美:“爹是世家子,娘是当家主母!好看!”
白雀自己则是一身藕荷色百蝶穿花纱裙。
淡紫的裙面上用银线绣了上百只姿态各异的蝴蝶,衣带一系,那些蝶翼便似要乘风飞去,衬得少女如枝头初绽的杏花,灵动乖巧似仙子。
二狗和小宝则穿的像是双胞胎。
小立领的嫩黄色短袄,前胸一排蜻蜓盘扣。脚上一双虎头鞋,颈上挂个赤金璎珞圈,底下坠着长命锁,虎头虎脑特别可爱!
白富贵夸道:“桂花辛苦了,几天时间做得这么细致,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哪个世家出游呢!”
王桂花抿嘴笑了笑。
样式是女儿找的,自己就负责裁剪,后期都是女儿用一个什么符纸缝合到一起的,不到一个时辰,这几件衣裳就都完成了,她也十分惊讶!
第十日天还没亮。
全家人就收拾妥当了。
拉聘礼的马车白雀早就准备好了,足足有三十六架马车,拉了一百多个大箱子,马脖子上和箱子上都系上了喜庆的红绸子和铃铛。
白雀一张瞬移符,将家人和马车全都瞬移到莲城郊外。
伴随着马蹄声,一行人进了城。
白家的马车一进城门,便引来了无数目光。三十六匹枣红马拉着的车驾上,红绸扎花,金铃叮当,聘礼箱子摞得老高。
“哎哟,这是哪家下聘?好大的排场!”卖菜的妇人踮脚张望。
“瞧那箱子上描金的'白'字,莫不是城西白老爷家?”茶摊的老汉眯眼辨认。
“西城白家?不可能,那白老爷虽然是个土财主,但扛不住有个能豁豁的儿子啊,家里被豁豁得就剩下几十亩地和几间铺子了,哪里置办得起这么多聘礼!”
街边三三两两聚起了人,跟在车队后交头接耳地猜测着。
到了约定地点,白小强早就等在那里了,一脸憨笑地像个大傻子。
他昨天就到了,在客栈歇了一整晚,哎,其实根本就没睡着,翻来覆去的就怕今日出问题。
白雀招手唤他:“小叔!快上车!”
“让一让,让一让!”白小强扒开人群,挤了进来。
“上后面那辆!衣服已经给你准备好了!赶紧去换上!”
“哎哎!”
一刻钟后,待帘子再掀开时,憨厚的少年已变得贵气十足,云锦衣裳衬得他肩宽腿长,腰间玉带一束,就像是金樽玉贵的世家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