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姜舒啸宫一病不起,怕是相思无着落之故。而望川域枕戈待旦,倒也不曾误了正事。穹苍帝早得了消息,只是佯装不知罢了。
“本帝并未答应你的要求,谢从何来?”穹苍帝缓缓说道。
尚姜没有回答,灵霄宝殿陡然安静。
此时,莱芜大将军百里北过来了。
“天宫诸门的守卫增设了吗?”
“回禀穹苍帝,共增设守将一百零六位。”
“如此看来,莱武将军日后不用忽然闯入大殿烦扰本帝了。”穹苍帝虽面带笑意,但语气中却尽是威慑。
百里北闻言急忙下跪,不敢分辩。
“广奥宫需要修缮,可灵感圣君正被本帝禁足,不知望川仙君和莱武大将军两位,谁可为本帝分忧?”
“各宫事务繁杂,灵感圣君对修缮各宫各殿之事颇有心得,广奥宫修缮之事,还是由他来办,更为合适。”尚姜开口。
“灵感圣君正被禁足,无法料理事物。莱武宫事务不少,但穹苍帝既然相问,本将军愿一力承担广奥宫修缮之事。”百里北轻轻松松两句话,既讨好了穹苍帝,又中伤了望川仙君。
“这事,就这么定了,莱武大将军暂代修缮之事。”穹苍帝说完转身离去。
莱武将军与望川仙君同出灵霄宝殿,两仙一声不吭,甚至连对望一眼都没有。望川仙君在人间的时候,逼死了洛南,害死了百里西,百里北对他恨之入骨,如今连装客套他也不想装了。而尚姜听闻甘棠仙所言,知道百里北意欲祸乱三界,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与那百里南就是一路货色,当然也不屑于搭理。
仙侍青云回至穹苍帝身旁,轻轻回禀:“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往两个方向离开了。”说完,青云呈上浓茶,穹苍帝吸取了两口香气,令舒爽之气传至四肢,精神立振。
见青云欲言又止,穹苍帝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脾性。”
“小仙就是不明白,您对灵感圣君是怎么想的,只是禁足,既不打也不骂。望川仙君来求情,您却又不放他。”青云倒是敢说。
“灵感圣君向来憨厚老实,哪及尚姜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穹苍帝说。
尚姜与百里北分道扬镳,特意绕道去看看广奥宫。东华圣君特意将广奥宫需修葺的消息透露给望川仙君,想必也是想帮灵感圣君,却不想白白让百里北捡了便宜。
广奥宫前青山作翼,翔云为纱,松筠着色,道道宫闼由近及远,甚为威严。细细瞧去,修云闼与徽音闼确有破损,不过这破损也是蹊跷:修云闼的‘修’字缺了角,徽音闼的‘徽音’两字也已不见了踪迹。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修理的,这几个字原是天界第一才子望川仙君尚姜的手笔,字体苍劲,笔画舒展,赏心悦目。如果广奥宫让灵感圣君来修理,这字嘛,望川仙君定会帮忙撰写。可是如今莱武将军插足生事,尚姜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看这宫殿残破之处不甚多,修整时间想来不长,定能尽快完工。想到东华圣君一番情意,尚疆站在徽音闼下,心中感动。不料此时那个唯一的‘闼’字也掉了下来。尚姜下意识避开,‘闼’字砸在石阶上,碎成一片片。
尚姜抬步往前走,不知不觉到了玉宵宫前。听闻申绿赜的寝宫便是这玉霄宫,尚姜停下脚步,静静望了许久。他本就清瘦,又病了许久,更显茕茕独立。远远望去,只觉瘦骨嶙峋。
夕阙瞧见望川仙君身影,立即转身告诉了帝后。申绿赜听说尚姜在玉霄宫门前徘徊,执起团扇说:“走吧,瞧瞧去。”她锦衣披肩,团扇掩面,带着夕阙来到玉宵宫门前。
尚疆见她缓缓走来,恍惚失神。绿赜见他失神,靠在玉霄宫门前,只是拿着团扇扇风。
仙侍夕阙候于身侧,眼神一错不错瞪着尚姜。看来尚姜上次在密顿仙园的那番话,让她生了防备之心。
“望川仙君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可是在在等人?”帝后语调慵懒。
尚姜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慎重作礼。也许,如今她生活美满,他觉得有些话,说与不说,也许不重要了。
绿赜见他无话,一步步走至他面前:“望川仙君可不要在我玉霄宫前翘首而盼,见到绝色佳人,只待唾沫三尺长,此等伤风败俗之举,会空污了我这玉霄宫清名。”
尚姜想不明白,他在人间枯等苦捱了十多年,盼了望了那么久,也洁身自好这么久,难道回天庭就是为了她这一句伤风败俗?别人不了解他不要紧,只为何她每次见面时都调侃不断,恶语相向?
尚姜终于忍不住,辩解道:“帝后可曾记得‘君情明昭昭天日可证,妾意清楚楚水月为鉴”这话?在人间之时诸事驳杂,也许有时情非得已,但吾心昭昭,从未变过。”
申绿赜心中冷笑:君心昭昭?骗鬼呢!她转身欲走。
“帝后不信?”尚姜抬高声音说。
“信?我凭什么信你?”她猛地转身,神态咄咄相逼。
“在人间时,我写了许多书信给你,我马上去拿来给你看。还有那对五色琉璃的小娃娃,我视若珍宝。我曾为你画的像,也还藏着。还有……”
尚姜还在喋喋碎语,申绿赜却已经往玉霄宫内走,边走边说:“那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吧,我可没兴趣。”
夕阙急忙跟上,小声在帝后耳旁说道:“望川仙君几番调戏帝后,您该报告穹苍帝,让穹苍帝好好惩治于他。”
申绿赜不置可否,回了屋内。而这一幕,却被想回头看看广奥宫情形,又顺道往玉霄宫方向走去的百里北逮了个正着。
百里北总觉得尚姜并无软肋,如今想来,方觉自己大错特错。依此情形,尚姜对帝后情根深种,而帝后却恰恰对他不屑一顾,光凭这一点,尚疆在天庭的地位必将不保。刚刚听尚姜要回去拿书画、物品以示情深,若让穹苍帝瞧见他逾规越矩,岂不是天赐良机?
可是,百里北如今面对的问题是如何将穹苍帝引至玉霄宫前?如果直接说,当然可以,但震撼力便不够大。若穹苍帝忽然瞧见尚姜调戏帝后,加上还有诗画佐证,结局定是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