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帝赞赏钱昌明敏敢于当庭诘问朝廷官员,加上尚疆推举,齐王与杜世嘏推波助澜,鲁郡公也大力支持,钱昌敏自明日起便做了临时的廷尉府廷尉。虽然是临时廷尉,但谁都知道,这对钱昌敏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钱昌敏在朝堂上当堂状告一品国柱公,以国柱公睚眦必报的个性,钱昌敏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让太保尚疆亲自推荐做了临时廷尉,而国柱公竟还一副笑脸眯眯、毫无异议模样,这在朝堂上亦是奇事一件了。
宁安帝见朝堂无诘问,朝臣争论,心满意足宣布退朝。尚疆心中记挂着回天庭之事,正准备回去收拾几件自己心爱的东西,近侍却叫住了他,说宁安帝延请。
尚疆无奈望了望天,随着近侍往前行去。近侍在前引路,但巴结之心不止,赞道:“太保大人才德双全,世帝与奴说过钱村案处理甚妥,圣心甚慰。日后还望太保多多照应奴,奴自然感激不尽。若太保日后有所求,只要奴能出几分薄力,奴定全力为太保大人打算。”
近侍可是宁安帝跟前红人,如此放低姿态,实属不易。尚疆虽不承他日后照应,但还是淡淡恭维:“您说哪里话?若承您在世帝前美言,尚疆受宠若惊,定当择时而报。”转了一会儿,方至乾阳殿。
宁安帝迎上前来,招手命近侍出去,不等尚疆行礼,便问:“这几日事忙,忘了问了,上次饮宴与你同来的那两位是谁?能与太保结交定非寻常人,那个伍离气宇轩昂,武功出众,太保可引荐其入朝为官,一展鲲鹏之志。”
入朝为官?正阳开悟传道真君神仙当得好好的,压根儿不想那入朝为官之事。尚疆直言:“伍离旷达自由惯了,并不想入朝为官。臣劝过他几次,都被他拒绝了。再说依他那我行我素的性子,也不适合朝堂。”
宁安帝听罢,脸色便沉了下来:“太保亦是我行我素,不也是在朝中如鱼得水?约个时日,让朕将招揽之意言明,就不信那伍离不动心。”
这哪里是商量,分明是命令。尚疆答应:“那臣让他明日便来乾阳殿求见世帝?”
“这才像话。天下卜定,正是用人之际,伍离大才,朕欲重用之。明日辰时,朕在乾阳殿等他,你陪他过来。”
尚疆正欲告退离开,宁安帝却将手往后指:“你瞧是谁来了?”
抬头一看,灵霁公主精心打扮,正在殿内等着尚疆呢。尚疆几不可见皱了一下眉,时间已至巳时,估计伍离都已至廷尉府,他是真心不想陪公主了。可宁安帝就在眼前,尚疆也不好太过放肆,以免横生事端,便与灵霁公主双双走出乾阳殿。
出了宫门,尚疆便对灵霁公主深深长揖:“公主,今日我尚有急事,欲赶回廷尉府。今日没有时间陪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灵霁公主秀眉微挑:“你好不容易卸下廷尉的担子,怎么还是忙不停?”
“正因为刚卸下廷尉的担子,廷尉府尚有许多未尽之事,亦有许多交接事项。尚疆自问兢兢业业,不敢在最后一环因疏忽大意而行差踏错,还望公主体谅。”
见尚疆一本正经,公主点头说:“那等你卸下廷尉的担子,能否陪我去雍城玩玩?”
尚疆点头:“雍城确实应该去走走,那里屋宇质朴,民风淳厚,街宽道阔,不愧为古来王畿之地。”
“那我就当你应下了,你且快回廷尉府办正事吧。”公主说。
得了公主允准,尚疆转身即出宫门,上了马车,直奔廷尉府而去。果然,伍离已在廷尉府等着了。伍离上前:“您终于来了,差点赶不上时辰。”
“我还有些重要东西没收拾。”尚疆自回卧室去取琉璃娃娃,还有那些写给申绿赜的情书。
伍离跟在旁边催促:“来不及了,别拿了。”
尚疆收拾停当,又吩咐匆忙赶来的翟方连:“明日新任廷尉钱昌敏过来时,你将多宝嵌插屏给他,告知是国柱公府送的。还有,叮嘱他有空邀公主去雍城玩玩。”
翟方连一下愣在当场,不明白尚疆给他安排了个啥任务。尚疆却说:“你刚刚匆匆过来,有何事找我?”
“国柱公管家传话,说国柱公邀大人今日过府叙话。”翟方连说。
“今天我尚有要事,你去回复管家,过几日我再登门拜访。”见翟方连还愣在那里,尚疆催促,“回去吧,我书桌上有几幅画是留给你的,好好收藏。”
听到这话,翟方连立即来了精神,以前太保大人还是洛都尹的时候,他哥哥翟方正就很羡慕郡丞傅廉经常能收到大人字画,抱怨自己从未收到过大人字画。想起哥哥当年满脸羡慕的情形,翟方连的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
见翟方连转身往外走时,伍离迅速关上房门。此时,一道强光闪过,轮转王在强光前方引路,伍离急推尚疆走入强光之内,只来得及说一句‘仙君保重’,都不能确定尚疆是否听见。
强光中有星星点点碎光缀饰,这些碎饰像推动强光往前飞速奔行的时候,溢出来的零落星辉。与其说这是个强光汇聚之所,不如说这是条强光飞行之路。尚疆脑中登时跳出屈子之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确,这是圣人之道。
身处圣人道中,尚疆并未迈足,却被强光飞速引至轮转王眼前。轮转王笑道:“望川仙君,本王等候多时了。”
尚疆揖手作礼:“多谢轮转王美意,尚疆铭感五内。”
轮转王领其直奔天庭,尚疆问:“不先去冥府?”
“你还想去冥府?”轮转王反问。
尚疆自然是期望直接去天庭,因为伍离告诉他,申绿赜就快成为穹苍帝后,他焉能不急?所以他以深深的一个鞠躬代替了回答。
轮转王见他如此动作,眉宇间却涌上来一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