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西,还不快将烟布剑交出来?看在你交出烟布剑份上,朕或许可饶你一命。”宁安帝语气冷冽。
“烟布剑不在我处,临淄时已被尚疆偷了去。若我有一句虚言,天打雷劈。”
她的赌咒发誓激怒了宁安帝:“果然,此女处朝堂便不安生,速速拖下去斩了。”
尚疆恳求:“此女诡计多端,请世帝允我监斩,臣感激不尽。”
“准了。”宁安帝允了他所求,以缓解当时百里西与尚疆对峙的尴尬之景。
百里西仍不死心,喊道:“可笑质国朝堂,无一人信我之言。尚疆窃剑窃官,欺世盗名,两面三刀,奸计百出。可惜洛南一世英名,毁于其手。可恨我立志为洛南复仇,不惜委身于竹主皓,却还是心愿难成。尚疆,我咒你仕途不顺,困阻挡道,所求皆空,永失所爱,孤寡清苦,死无葬身之地。我上天入地,变兽变鬼,都不会放过你。”
宁安帝挥手命精卫拖百里西出去行刑,尚疆急走紧跟,恍若聋了般,任她漫骂,未理会百里西诅咒。
几位精卫联手将百里西带至行刑房腰斩。尚疆瞪大眼睛,见精卫几刀下去,百里西鲜血立时汩汩流出。
她大喊一声,身体抽搐一番后方没了动静。鲜血流于黑色泥土之中,竟也辨不清颜色。红尘寸寸泥中雪,只留得一股子腥味。
尚疆舒了一口气,他怕百里西不死,继续危害人间。如今此女已除,他也去了心头大患。返回承休殿,他神情恹恹。
宁安帝与几位将军依旧情绪高涨,推杯换盏。饮宴半夜方散,尚疆与伍离、欧善同时离开,在路上两人有事先离开了。
齐王微生优却在半道上唤住尚疆,钻入了其马车中。见齐王欲言又止的样子,尚疆郑重说道:“多谢齐王信赖,尚疆感怀在心。”
“真的苍布剑在哪里?”齐王还是忍不住叮嘱,“若有一日苍布剑重现于世,恐怕太保大人性命堪忧。”
“齐王放心,真的苍布剑现在就在宫中宁安帝手中,而烟布剑早已湮灭无踪,绝不会再有波澜。”尚疆话语中是满满的笃定。
齐王当场愣住,回味尚疆此话良久,才想起要下车回府。尚疆挽留道:“你可愿今夜去廷尉府?我们聊聊天,下下棋,喝喝茶。”
在微生优的印象里,尚疆从未邀他入府过夜,一时新奇,忙满口答应。到了廷尉府,尚疆亲做临淄山水图赠与齐王,齐王啧啧称赞并回赠带有隶味,飞动张扬的章草。深夜,两人方同榻而眠。
如此隐秘之事,宁安帝却听到风声,整晚辗转反侧,无心睡眠。天亮后,齐王告辞后早早回府去换朝服。
齐王走后,国柱公府管家来到,送来夜明珠一对。尚疆推辞不过,只能收了。管家又托尚疆将多宝嵌插屏交至钱昌敏手中。
尚疆定睛望去,只见屏座为太湖石,屏心取材青金石大料,嵌百宝以饰山谷画,装饰华美,雕工一流,确是上品。尚疆不解:“管家何不直接送至钱昌敏处?”
“郡公交代送至太保大人处保管,等今日钱村案尘埃落定,再由太保大人转交给事黄门散骑为妥。毕竟此事未了,黄门散骑心意未知,郡公怕屏风反成了行贿之证物,一切有劳太保大人费心了。”
尚疆目送管家离去,写了给灵霁公主的和离书,压于枕头底下,又换了朝服去了宫里。时辰尚早,太极殿前只寥寥站了两位官员。
尚疆瞧见杜世嘏在殿前,忙上前打招呼,又将其拉至一旁,将随身带的书画作品递给他。
杜世嘏展开画作,仔细瞧过,称赞:“画作栩栩如生,将山林苍莽之态尽数入于画中,大器天成。画旁所赋之诗,浑厚巧妙,引人深思。我原先不信才情天纵之说,今日却是信了。尚兄之天赋,我望尘莫及。”收起画作,杜世嘏又递回给尚疆。
尚疆笑问:“送你礼物,都不收?”
杜世嘏急忙收回手,将画抱于胸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今日怎么这样大方,送我这么好的书画?”
他想了想又问道:“昨日饮宴回去后,我才听说世帝将钱村案交由你办理,今日朝堂上便要呈送证据追究责任。但昨日我酒饮多了,很是头痛,无法可想。今早醒了,便拟了几个拖延的法子,特地在此处等你。钱村案可有解决之法了?”
难怪杜世嘏大清早就在太极殿前站着了,原来是在等他。尚疆心生感激:“多谢杜兄费心,此事已有解决之法,国柱公赔钱了事。但据我所查,打死人之事国柱公并不知情,而钱昌敏亦认可了这个结果。今日朝堂上,我会暂辞廷尉之职,推举钱昌敏为新任廷尉。钱昌敏能屈能伸,才华出众,杜兄若能够,还望照应一二。”
“你既开口,我定然相帮,只是钱村之案,果真与那贾实无关?”杜世嘏轻声说出自己的疑惑。
尚疆叹口气:“如果不能一鼓作气,只能日后慢慢筹谋。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不得不防。”
杜世嘏了然:“尚兄此语甚明,此时宜含韬养晦,以待来日。”
此时太极殿陆续又有几位官员到了,尚疆又问:“你与管如婚事定下来了?”
“定了。下月十六正是吉日,尚兄到时定要来喝杯喜酒。”
尚疆虽然点头,但心中遗憾,这杯喜酒却是喝不上了。他取出小盒递给杜世嘏:“杜兄,这是我的贺礼,还望收下。”
“喜酒还未喝,送什么送贺礼?”杜世嘏奇怪。
“贺礼你先收了,到时我便轻轻松松不带旁物赴宴,不是挺好?”尚疆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这可是好东西,还不打开看看?”
杜世嘏打开看过,见一对夜明珠静静躺于盒中,惊道:“尚兄大手笔,从哪里找来的偌大夜明珠?”
尚疆微微一笑:“送你的礼物,自然马虎不得,快快收好。”
说了一会儿话,太极殿前已聚集了许多官员。他俩也归入殿前人流,等待朝会开始。
宁安帝龙案高坐,百官山呼万岁后,宁安帝便大肆封赏对竹之战中的有功之臣,尚疆得了望川君侯的尊号。而后便处理钱村案,钱村案钱财国柱公已尽数赔付,杀人查实与郡公无关,宁安帝罚了了国柱公三年俸禄,便做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