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微生优与杜世嘏面面相觑,几位将军亦摸不着头脑。他们都是今日刚赶回洛都便被宁安帝请来饮宴,不曾听见什么童谣。
宁安帝回头望向身旁近侍,近侍弯腰俯低耳语一番后,宁安帝变了脸色。
尚疆听过洛都传唱的童谣,其实那首童谣压根与他无关,是称颂质国国富民安之语。童德是这样唱的:尚德崇贤,文成武就,安乐无忧。政清疆明,兵强马壮,祥和有术。
可今日瞧见宁安帝墨汁一般的脸色,尚疆知道宁安帝是介意的。
“无稽之谈,我人在临淄,而泰皇、神爵之事发生地却在泰山郡,又岂会与我有关?曾闻泰皇、神爵之事前半年,世帝曾去过泰山郡祭天,想来是感知世帝诚意而降祥瑞。我原本武功平平,几年内武功大涨,官位高升,这些全赖世帝提拔与自身刻苦努力,这些与窃国之谈大相迳庭。洛都童谣所唱,更是与我毫不相干。童谣共二十四字,名字中含有这些字的不在少数,难道要将名字含有这些字的人全都列入窃国对象?”尚疆开口,振振有词。
“那么,烟布剑与苍布剑呢?”百里西问。
“烟布剑已然不知所踪,而苍布剑由世帝亲自保管。”尚疆答。
“烟布剑不知所踪,是因为你将其据为己有。苍布剑在皇宫?这话你骗骗三岁小孩可以,你以为我会信?在皇宫的那把是真的苍布剑?你为烟苍剑处心积虑,旁人不知,我百里西一清二楚!如此神器,私下收藏,可是欺君之罪。我且问你,藏了双剑,你意欲何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尚疆气得嘴唇都在抖动。
说句实话,演戏,尚疆的确是个中高手。
宁安帝并未表态,而齐王微生优的思绪却飘向了远方。
“尚疆,你在与洛南对战过程中十分重视烟苍剑,这一点是个人都看在眼里!可自从苍布剑收入皇宫,你可曾要去瞻仰宝物,疏解心中渴慕?你没有!甚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对身边配剑的重视都高于苍布剑,为什么?我猜苍布剑已被你由真变假,而你将真的烟布剑偷偷藏起,居心叵测,不为了这天下之权,又是为了什么?”百里西巧舌如簧,话中真真假假,让人防不胜防。
齐王优望向尚疆,眼神中带着迷离。尚疆对烟苍剑的狂热,在平洛南之乱时他是见识过的。但说来也奇怪,回洛都后,他却对苍布剑不闻不问了,照理说,不应该呀。更何况尚疆还说过要将烟苍剑据为己有,哪怕只是戏言。皇宫中的那把苍布剑或许是假的?
宁安帝乍听之下,只觉匪夷所思。他急命近侍与齐王优带着几名精卫去乾阳宫取剑。齐王优下苍布剑,在去承休殿的路上,瞧出了这是件假货。
宁安帝持剑在手,询问齐王:“你原是见过此剑的,依你之见,这把苍布剑可是真的?”
齐王未语,尚疆上前:“世帝,可否借臣看看?”
宁安帝点头,命近侍将剑递予尚疆。此苍布剑形制厚重,削铁如泥,上面有云涌翻卷之纹,古朴大气。虽是赝品,但欧善是用了不少心思的,这把剑与真的苍布剑,外人根本看不出区别。
座下欧善已认出百里西便是当初让他祷剑之女神仙,今日见她以烟布剑作引,欲置尚疆于死地,心中愤慨不已。
“尚疆,你可知此剑真假?”宁安帝问。
“真的。”尚疆斩钉截铁。
“假的。”百里西语气严肃。
“真的。”尚疆据理力争。
“假的。”百里西毫不犹豫。
“说真,为何为真?说假,又为何为假?”宁安帝问。
“苍布剑,臣与齐王优、左卫将军都见过,可让他们来辨认。”
冯但不在席间,宁安帝用手虚指齐王优:“齐王,你过来说说此剑真假。”
“臣弟一路拿着此剑,由乾阳宫至承休殿,其大小、形制、花纹、色泽,与当初在临淄见到的相同,本王觉得是真剑。”齐王优说完望向尚疆,见到他回望过来的眼神中藏着感激。
百里西善用刀剑,也善使飞镖,见他们如此说,心里老大嘲讽:“这把苍布剑是假的。当年洛南曾建议名剑相劈互试,以求真假,如今也可以试试。”
尚疆心中打起了鼓,这一试不就穿帮了吗?
齐王优后背亦冷汗直冒,心里想着:尚疆啊尚疆,这次我真被你害死了。
尚疆目光不由得向欧善瞟去,心想:欧善是铸剑名家,又脑瓜子活络,不知可有当下解决问题之法?
欧善目光定定,回望尚疆,无声用嘴型传递了两个字。如果尚疆没猜错的话,他说的是‘放心’二字。
心神微稳,尚疆开口:“名剑相撞,必有损伤,我不建议此法。”
“觉得谎言将被拆穿,怕了吧?”
“笑话,即使烟布剑真为假,也不能就此断定是我所为,又何惧之有?”尚疆说。
龙镶将军王睿上前:“既然存疑,不如用我的龙镶剑试试。”
“好。”宁安帝开口。
近侍命一名御前精卫从殿外取过王睿龙骧剑,又命另一精卫持真假存疑之苍布剑,两剑互劈互砍。一番电光火石之后,众人相看精卫手中烟布剑毫发无伤,而龙镶剑却有了两个缺口。王濬取剑看过,回禀:“此剑乃我家祖传宝器,亦敌不过苍布剑威力,苍布剑怎会为假?此女信口开河,妖言惑众,挑拨离间君臣关系,不诛杀不足以平民愤。”
百里西也是意外,她料不到龙镶剑竟不敌那把假剑,她思索后组织语言后又开口:“将烟布剑给我,我定为皇帝答疑解惑,指明此剑作假在何处。我敢肯定真的烟布剑与苍布剑皆被尚疆藏起,他只是不承认罢了。”
“百里西,那烟布剑一直就在你处,你却污蔑别人。苍布剑明明为真,你却信口雌黄,称之为假剑。”杜世嘏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