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缓缓直起身,唇上沾染的凤君的血,如同艳丽的朱砂般刺目。她抬手轻轻抹去,指尖沾着那抹殷红,脸上却泛起笑容,只是这笑容中满是讽刺之意。
当初,那道立太女的密旨早已被送到孤臣家中,一切本都安排得顺理成章,只等着亲卫军将南芷嫣带回来,便可以拿出密旨,宣告大局已定。
偏偏南芷嫣自己跳进了别人为她设下的陷阱。
女帝神色镇定,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定远将军,冷冷说道:“定远将军来得倒是迅速。只是没想到,做南芷嫣的狗腿,竟比做南华的大将军还要快意。”
定远将军冷哼一声,懒得与女帝争辩,只是大吼一声,高举手中长剑。
仅一瞬间,身后的叛军便如饿狼般猛地杀向屋内为数不多的亲卫军。
与此同时,定远将军挥起长刀,径直朝女帝砍去。
女帝身边的侍卫见状,纷纷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与定远将军展开殊死搏斗。
养心殿内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鲜血飞溅,整个宫殿瞬间被浓烈的血腥气所笼罩。
女帝瞬间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寒光凛冽,仿佛能洞穿人心。
定远将军察觉到女帝的动作,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手持长刀,如饿虎扑食般朝着女帝猛冲过来。
定远将军率先发起攻击,她高高跃起,长刀裹挟着千钧之力,朝着女帝的头顶狠狠劈下,空气中仿佛都传来“嘶嘶”的破风声。
女帝眼神冷静,脚步轻点,侧身一闪,巧妙地避开了这凌厉的一击。定远将军的长刀砍在地上,溅起一片石屑。
女帝身姿矫健,剑法凌厉,趁定远将军身形未稳,立刻挺剑直刺。
剑尖如灵蛇般迅猛地朝着定远将军的咽喉而去,定远将军面色骤变,急忙横刀抵挡。
“铛”的一声巨响,两件兵器相交,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两人手臂都微微发麻。
叛军与亲卫军的混战愈发激烈,双方士兵不断有人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亲卫军们为了保护女帝,拼死抵抗,丝毫不惧叛军的凶猛攻势。
而叛军在定远将军的蛊惑下,也如疯魔一般,不顾生死地向前冲。
然而,宫殿中的亲卫军人数本就少于叛军,仅仅片刻,便呈现出不断后退、死伤惨重的局势。
女帝看着殿中的危急情况,心中难免焦急,此时口中毒药的味道已经被血液的腥甜所掩盖。
她能感觉到舌尖残留的毒药开始发作,一股寒意从咽喉蔓延至四肢百骸。
“哈哈哈,陛下看来身体不适啊?”定远将军率先注意到女帝颤抖的手臂,狞笑着挥刀砍来,“让本将军送您一程!”
刀剑再次相击,火花四溅。女帝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柄不断滴落。
她眼前阵阵发黑,凤君渡给她的毒药仿佛无数细针在血脉中游走。
又一记重劈袭来,她格挡不及,左肩顿时血流如注。
“君上!”亲卫军们见状想要救援,却被叛军团团围住,无法脱身。
女帝单膝跪地,以剑撑身,只觉得肺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重重攥住,忍不住生呕出一口黑血。
定远将军的刀尖抵上她的咽喉,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瞬。
“先帝密旨何在?”定远将军大声喝问。
殿内的打斗倏然停下,亲卫军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此刻看到女帝被挟持,都停下打斗,不敢再有动作。
女帝染血的唇角勾起冷笑:“你也配问密旨?”
刀尖刺入肌肤,一缕鲜血顺着女帝雪白的脖颈缓缓流下。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清脆的击掌声。
“精彩,真是精彩。”
南芷嫣款款而入,金步摇在鬓边轻轻晃动。
她全身干净整洁,与殿内血腥味冲天的混乱环境格格不入。
她看着狼狈跪地的女帝,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皇姐也有今日?”
女帝抬头,毒药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但仍能看清妹妹脸上那扭曲的快意。她忽然笑了:“南芷嫣...你果然...沉不住气,就不怕我有后手等着你?...”
“闭嘴!”南芷嫣怒喝一声,一脚踹在女帝心口,“密旨在哪里?”
迅速蔓延的毒素让女帝反应迟钝,她被南芷嫣一脚踹中胸口,闷哼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
她强撑着支起身子,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仍冷冷地盯着南芷嫣,眼中没有丝毫惧意。
“皇姐,你还在装什么镇定?”南芷嫣蹲下身,伸手掐住女帝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你以为你还能翻盘?你的亲卫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你的凤君也死了,你还能靠谁?”
女帝低低地笑了,声音沙哑:“好妹妹……你果然还是这么蠢。”
南芷嫣眼神一厉,猛地甩了她一巴掌:“死到临头还嘴硬!”
女帝的脸颊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去,唇角的血丝蜿蜒而下,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她缓缓转回头,舌尖抵了抵破裂的嘴角,忽然低笑起来。
“你笑什么?”南芷嫣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我笑母皇机关算尽……”女帝喘息着,毒发的冷汗浸透了里衣,“却养出你这样的蠢货……”
南芷嫣暴怒之下抽出匕首抵住女帝咽喉,却在下一秒听见殿外传来诡异的笛声。
那音调忽高忽低,像是毒蛇吐信,又似百鬼夜哭,听得人毛骨悚然。
殿内叛军突然像被抽走魂魄般僵在原地,手中兵器“咣当”落地。
南芷嫣惊恐地捂住耳朵:“草原的曲子?!”
仅仅片刻的恍神之间,宫殿外那层层围困的叛军仿佛被无形的巨浪席卷。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群身形鬼魅、训练有素的影堂暗卫便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外。
他们手起刀落,围困的叛军被无声无息地清理掉大半,紧接着,整齐的士兵快速涌入。
一道血色身影踏过满地尸骸,缓步而来。
原本应该在宫外平定兵祸的岑漪,此刻一身喜服都没来得及换下。
在人群中,那喜服红得刺眼,却又因沾染了无数的污血红得发黑。
此刻岑漪的发丝微乱,剑已经卷了刃,鲜血顺着剑身不断滴落,唇边一支精致的骨笛轻轻摇曳,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魔音。
那声音时而低沉婉转,如泣如诉;时而尖锐高亢,直击人心,令在场众人皆感到心神震荡,仿佛灵魂都要被这声音撕裂开来。
“臣,护驾来迟。”她吐掉骨笛,剑尖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