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枝枝有些意外,但也还是立刻道:“臣妇领命。”
太后既然下了懿旨,除非当真是有天大的理由,否则是万不能不去的,不然就是抗旨不遵。
那嬷嬷是太后身边十分得脸的人,宫人们都尊她一句“薛姑姑”。
此刻她“嗯”了一声,瞧着高傲得很:“夫人可莫要忘了,否则太后她老人家若是动怒,夫人你可吃罪不起。”
容枝枝倒也问了一句:“不知嬷嬷可知,太后宣召,所为何事?”
薛嬷嬷是知晓太后厌恶容枝枝的,便不冷不热地道:“到底是为了何事,等夫人您到了宫里,不就清楚了?何须问老奴呢?”
“老奴还要回宫复命,便不留了。”
话音落下,便大步离开。
玉嬷嬷本是打算上去给那嬷嬷一些银两,容枝枝的眼神扫了过去,玉嬷嬷便顿住了。
薛嬷嬷回回出宫给太后传话,不管姿态如何,总是有人抢着往她手里塞好处的。
但是今日一直走到了相府的门口,也没人给自己半分好处,黄管家甚至对自己笑得十分虚假,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模样。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容枝枝真是好不懂规矩,这才不高兴地举步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
玉嬷嬷小声道:“夫人,方才您制止了老奴,怕是要叫这薛嬷嬷记恨。”
容枝枝轻嗤:“记恨就记恨吧。”
太后不喜欢自己,太后身边的一个嬷嬷还能为了自己,违逆主子不成?
从嫁给沈砚书之后,她讨好别人的毛病,早就治好了。
如今便是旁人如何对自己,她便如何对旁人,那嬷嬷对自己态度这样差,容枝枝可没那热脸贴冷屁股的兴致。
“从前在我母亲王氏跟前,在齐家人跟前,我热脸贴冷屁股,贴得还少?得半分好处了吗?”
“且那嬷嬷的做派,你也瞧见了,君子畏德,小人畏威。”
“对这般戚戚小人,越是讨好,她越是嚣张跋扈。”
玉嬷嬷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她本就因为是太后身边的人,才这样嚣张,故意给您脸子看。”
“若是夫人您还往后退,她也只会更张狂罢了。”
“指不定就在心里想着,首辅夫人又如何?便是她再不客气,也照样要巴结她。”
容枝枝:“正是此理了。”
玉嬷嬷:“倒也不知道太后忽然您去宫里做什么……”
容枝枝淡声道:“总是有个说法的,说不定召见的不止我一个,叫流云出去打听打听就是了。”
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召见命妇,尤其还是自己这样身怀有孕的命妇。
玉嬷嬷点了头,出去吩咐流云了。
上回流云就是大意了,先将翠香送去了大理寺,以至于乘云一个人没打过岳青云,让夫人被抓了。
后头容枝枝知道他被处罚了,为他说情,说叫送翠香是她的主意,谁都没想到偃窈窈会与那样的高手合作。
若不是有夫人帮着说话,他这会儿还在刑法室不一定出得来。
这事儿流云心里觉得感激又亏欠,因为他的确是有错,就是夫人叫他先去送翠香,那般多事之秋,自己也不该如此大意地应下的。
所以容枝枝吩咐自己的事儿,他是半分都不敢大意,立即出去办了,只希望自己能多为夫人做些事,好给自己赎罪。
半个时辰不到。
流云便回来了,与容枝枝禀报道:“夫人,太后不止是邀请了您,还邀请了所有三品以上的命妇。”
“只是对旁人,都只是传了句话,就得空了便去,但是您这边是懿旨,让您非去不可!”
见不出自己所料,容枝枝也问了一句:“其他命妇可知晓太后召见的原因?”
流云:“知晓的,太后的意思是自己的生辰,因着沈老太君的死被毁了,她便重新设宴,想与众人热闹热闹。”
玉嬷嬷听到这里,就变了脸色:“其他夫人都知晓去宫里做什么,偏那嬷嬷不肯与夫人您说,如此看来,就是故意瞒着您的。”
容枝枝平静地道:“就是想叫我惴惴不安,甚至晚上都睡不好,一直揣测太后的心思罢了。”
但凡她心思浅一些,没想着叫人出去打听打听,这会儿怕是已经开始心慌了。
她摆摆手,示意流云先出去:“辛苦了。”
流云:“属下分内之事。”
他退出去之后。
玉嬷嬷道:“夫人,这一次入宫,您可千万要小心。”
朝夕一脸诧异地道:“是其中还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对她的心思简单,容枝枝早就已经习惯了。
瞧着她道:“你试想,为何其他人都是有空便去,只有我是收到懿旨,非去不可?”
朝夕明白过来了:“想来这场宴会,根本就不是为了庆贺生日,是冲着您来的!”
自己先前竟然没想到,还以为那嬷嬷故意为难,不肯说出太后宴请的用意,便已经是太后的全部计划了。
“夫人,那怎么办?咱们能称病不去吗?”
容枝枝摇摇头:“懿旨都已经下了,若是称病不去,反而是给了太后发作的机会。”
“我如今有孕在身,也不便给自己乱用药装病,伤了腹中孩儿不划算。”
“去就去吧,我如今到底是一品镇国夫人,且有身孕,便是尊贵如太后,也不能毫无缘由便再像从前那般收拾我。”
再者说了,一会儿沈砚书回来了,知晓了这事儿,也定会为自己绸缪,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朝夕开口道:“夫人,那到时候奴婢陪着您一起去吧,到时候奴婢就穿您让人给奴婢准备的新衣衫。”
“以昱国准郡主的身份,同您一并去,这般就是有人为难,奴婢说不定还能为您挡住一二。”
到时候自己就是骂人了,那也是自己作为昱国郡主骂人,让她们有本事去昱国讨公道,而不能再指责夫人管不好下头的人了。
容枝枝听到这里,蹙眉思索,考虑能不能让朝夕去。
看出夫人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朝夕道:“夫人您就宽心吧,这个齐国不是谁都与咱们相爷一样,能担得起杀死昱国郡主的罪名的。”
当初还不知荣华郡主身份有假的时候,相爷见夫人伤成那样,也是没打算让偃窈窈活。
可这样的事儿,整个齐国,除了相爷,谁敢轻易干?
除了相爷,谁有本事保证能在杀了昱国郡主后,帮陛下兜底,踏平了昱国,还叫陛下相信他有这份能力?
其他人既然不敢,那朝夕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容枝枝也知晓朝夕的话有理,便点点头:“行,那你与我一并去,只是便是有所恃,也不要做得太过,免了惹祸上身!”
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重视的人了。
朝夕:“是。”
……
三日一转眼便到了。
容枝枝与朝夕一起坐着马车,往宫里去,朝夕也是第一回穿贵族小姐穿的漂亮衣服,一路上倒很是高兴。
与容枝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是到了宫门口,刚下了马车,容枝枝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对方语气讥讽:“哎,这不是咱们天煞孤星般的首辅夫人吗?先是克死了容老太君,如今又克死了沈老太君。今日出门,又是冲着克死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