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手里的信件,还有他这模样。
容枝枝索性先出言问了:“谁送来信件?”
想来不会是什么自己待见的人送的,不然门房应当不会是如此神情。
果然。
门房道:“是护国寺那边送来的,说是老夫人写的,指名要给相爷和您看。”
公孙氏人被关在护国寺出不来,但是信件还是能送得出来的。
“若是夫人您不想看,那奴才便退回护国寺去。”
老夫人同夫人、相爷关系不佳的事情,阖府上下都知道,其实门房也觉得,老夫人送回来的信件,不会说什么好话。
容枝枝想了想,若是自己一封信件都不肯收下,公孙氏指不定又在护国寺如何闹,为难的又是陛下派去的侍卫。
且她也想知道公孙氏是有什么“指教”。
便伸手道:“给我吧!”
门房恭敬地将信件送上:“是。”
容枝枝接过之后,他擦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赶紧退出去了,主子们的关系不好,跟着倒霉的往往就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好在夫人是个好主子,没有为此责备为难自己,他日后一定要对夫人更加忠心才是。
他退出去之后。
容枝枝也展开了信件。
玉嬷嬷说了一句:“夫人,要不老奴替您看,免了老夫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叫您动了胎气。”
容枝枝倒是不甚在意:“若是我那个婆母都能气得我动了胎气,那我才是废物吧。”
本就已经知晓对方不喜欢自己,容枝枝如果还能被对方气坏,那她这些年才是真的白活了。
见她如此说,玉嬷嬷倒也不坚持了。
容枝枝打开信件看了看,最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果然,她这个婆母,在不明事理这方面,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朝夕好奇地道:“夫人,那老虔……老夫人说了些什么?”
要不是忽然想起来那到底是相爷的生母,这一声“老虔婆”,朝夕已经骂出来了。
容枝枝实在是不想复述那些难听的话:“想知道?自己看!”
说着,就把信件递给了朝夕。
朝夕草草地看完之后脸就绿了:“老夫人怎么才这把年纪,便像是脑子不清楚了一般?”
“二爷如今从商,不是做的好好的?就是钱先生都说有前景,她倒是特意写信来骂您和相爷。”
“说你们这对兄嫂不做人事,逼着好好的弟弟去做贱商,叫你们若是有人性,便赶紧为二爷重新谋个官职……”
朝夕当然是没有容枝枝那般稳得住的,她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脸都歪了。
容枝枝倒是一点都没觉得奇怪:“我那婆母先前一直觉得,以小叔子的才干,就是做一品、二品的大员,都不在话下。”
“如今小叔子自己入了商籍,日后不能做官了,她当然觉得这算是前途尽毁了!”
齐国也好,他国也罢,便是再有钱的商人,在官员的面前,也只能点头哈腰,做小伏低。
甚至有白身不能对官员不敬,否则会被杖责的律法。
所以沈砚明未来不管多有钱,只要随便遇见一个官员,明面上都能压得他抬不起头,公孙氏那样在乎沈砚明,怎么会不因此生气呢?
朝夕忍不住翻白眼:“二爷自己都知道自己在官场上没那个能耐,也不知老夫人这些信心都是何处来的。”
“照奴婢看,二爷若是能发了大财,有银子在手,还有相爷这个兄长在背后,那日子不知道过得多好。”
“可谓是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也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是有什么不满的!”
即便相爷并不惯着二爷了,不是什么事儿都管,可是外人又怎么知道这些?谁又敢轻易去相爷唯一的亲弟弟跟前触霉头?
“她竟然还说,二爷从商是鼠目寸光,您与相爷都不是东西,所以也不规劝一二。”
“这上头还有不少骂你们的污言秽语,简直是不堪入目……”
朝夕气的与一只河豚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碍于身份,她都想连夜跋涉到护国寺,给公孙氏几个大耳刮子!
容枝枝端起茶杯,轻嗤:“到底是她宠爱了许多年的儿子,便是如今因为一些事情生分了,也总归还是放在心上的。”
将沈砚明放在心上,便把沈砚书踩在脚底。
便是沈砚明自己要经商,沈砚书准许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人教他,在公孙氏那里也讨不到半分好,要特意写信这般辱骂他们夫妻。
朝夕青着脸道:“这也就罢了,那骁郡王要娶公孙琼英的事,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是不安好心。”
“老夫人竟然也一并提了,说你们就是看不得表姑娘过得好,还诅咒上你们了……”
朝夕额角的青筋,忍不住不停地跳。
老夫人偏心二爷就罢了,可不管怎么说,相爷也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吧?居然为了公孙琼英这个侄女,都要诅咒自己的儿子和儿媳!
她是真情实感的怀疑,老夫人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过!
说起来,老夫人那张脸,即便已是这把年纪了,依旧还是十分出众,想来对方的美貌,都是用头脑换来的!
容枝枝倒是在这一点上,瞧出了几分好来:“倒是没想到,公孙琼英这么快便将自己与骁郡王的事情,与我那好婆母说了。”
“婆母如今信里有这些话,倒也说明她是没有打算非要自己的宝贝侄女嫁给夫君不可了。”
“这般说来,她倒也并不是真的想促成侄女和儿子的婚事,她只是单纯地想叫公孙家攀上权贵,为她娘家挣点前程罢了。”
如此倒也算是少了几分麻烦,省得还得防着公孙氏为了公孙琼英,在护国寺都不安分,又对沈砚书出一些浑招。
朝夕:“也是为难夫人您在这时候,还能苦中作乐,寻出一点好来了……”
她觉得她家夫人简直就是太不容易了,摊上一个这样的婆母,怕是上辈子杀过公孙氏的全家!
容枝枝吩咐道:“信件烧了吧,就莫要给夫君看了,免了坏了他的心情。”
因为祖母的事,沈砚书这几日情绪和精神都不好,且整日里还在为国事操劳,肩膀上的伤也没好全,再叫他知晓公孙氏在说些什么,想来多少是会难受的。
容枝枝不在乎公孙氏,所以对方说了什么,她懒得挂心。
但沈砚书到底是公孙氏的亲生儿子,对方的话或许还是能伤到他的。
黄管家:“是,老奴这就拿去烧了!老夫人那边要回话吗?”
容枝枝:“不回,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便罢了。”
不理会,不对话,当做没这事,以公孙氏的那个脾气,知道自己白骂了一场,也是足够将对方气坏了。
黄管家:“是。”
刚是处理好此事。
门房便带着一名宫里的嬷嬷进来了。
那嬷嬷趾高气昂,几乎是用自己的鼻孔看人,瞧着容枝枝道:“首辅夫人,太后懿旨,叫您三日后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