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不要命的人多了,岂止是端木易?这是人的劣根性。大部分人都是不进棺材不落泪,好听点叫,不见黄河不死心。
人很难认清自己,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与众不同的那一个,只要小心翼翼,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愚蠢,绝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然而,这么想,就是最大的愚蠢。
翌日清晨,寒气逼人,一大早吃过了早饭,子思就和小沐王爷来给陈太夫人请安来了。
陈太夫人由于昨天挨了鞭打,浑身酸疼地靠在床上,房中点着炭火,正在喝燕窝莲子羹。
“母亲,大哥非不让我同去!”小沐王爷不服气道,“走山这么重要的事,沐王府如果不出面,他隆怎么能轻易让大哥过了绝境?”
“母亲,我不能让二弟去,我们孔门的事,决不能连累沐王府。”子思辩解道,“而且,这次又不同以往,二弟不如跟母亲大人坐镇云南更妥帖!”
“行啦,行啦!”陈太夫人放下燕窝莲子羹,“老沐王爷在的时候,府里还有一些鸦片,不如子思拿去,这不就解决了?”
“解决一时,解决不了一世,这条路早晚是要打通的。”子思看着陈太夫人,“母亲,您的眼睛怎么红肿了?”
昨夜陈太夫人一个人想着自己被阮氏兄弟把持,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不觉潸然泪下,到最后蒙头大哭,眼睛都哭成了桃杏。
“睡前喝了太多水,所以浮肿起来了,不碍事的。”陈太夫人答道,“天波,你也不要一味求着大哥了,我看这件事还得子思去办,你就好好坐镇吧。到时候让阮氏兄弟和子思同去就好了,见到他们,他隆定然会放行的。”
阮氏兄弟算计好了,子思是孔门的人,这次又是来走山,这银子一定是带过来不少。如今缅北的情况,有没有鸦片不好说,但子思等人带过来的钱,那可是实打实的。既然如此,有钱不取王八蛋,不如和他隆联手,在绝境处结果了子思等人。有了钱,再借助他隆的势力,夺了沐王府,这云南可就彻底是他们阮氏兄弟的了。
阮小二打得一手好算盘。
虎毒不食子,虽然子思陈太夫人也视如己出,但是在面对生死问题上,她还是选择了自己的儿子。
可以理解。
“子思,你可会拳脚?”陈太夫人正了正身子问道。
“回母亲,略通一二。”子思老实答道,“我知道您担心儿子,不过放心,除了王大盛,孔有德、耿仲明、还有佘义士,此三人,都能保护儿子。”
“大哥,你这可是要西天取经?还带着仨会武功的徒弟?”小沐王爷笑道,“哪个是孙行者?”
子思笑了:“个个都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二弟放心吧,没问题。”
“嗯,这我就放心了!”陈太夫人安心了,“一路之上你可要小心,虽然阮氏兄弟跟去,但身边时刻都要有自己人!”
子思心中一动,难道阮氏兄弟不是自己人吗?
陈太夫人继续说道:“缅北,那边尽是蛮夷,不要相信他们任何人说的话,他们那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丧尽天良只想赚钱,一种是没有良心又没钱,和咱们孔孟之邦,不可同日而语。”
“有母亲说得那么严重?”子思问道。
“这里的天,是拿刀的脸,听话的赏脸,不听话的就要翻脸。”陈太夫人道,“这是阮氏兄弟跟我说过的当地的一句童谣。”
“咱沐王府的管家怎么知道这些?”子思又问道。
“因为阮氏兄弟就是缅北人,逃难到了云南,被老沐王爷收留,才一直有了今天。”陈太夫人眼圈泛红答道,“缅北人有名无姓,这阮姓,还是老沐王爷赐的。”
子思劝道:“母亲,老沐王爷已经去了,不必过分悲伤!小心伤了身体!”
陈太夫人哪是想念老沐王爷,而是想到了如今阮氏兄弟对她的所作所为,才伤起心来。
“我儿,一定要小心!”陈太夫人拉着子思的手说道,“走山成功与否不重要,能安全回来就好!”
“孩儿知道。”
“大哥,你们商量好了吗?打算何时出发?”小沐王爷问道,“我真不能跟大哥同行吗?”
“听咱母亲的话,等着我回来,雪停就出发。”子思拍了拍小沐王爷肩膀,“母亲,王大盛已经和阮氏兄弟管家商量好了,您就放心吧!”
“嗯。”陈太夫人眉间不易察觉地紧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