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这不走常理的定情之后,整整一夜,两个人都有些尴尬。
陈形意实在不理解为何玉面郎君齐荼居士会看上他这个黑炭头。
但是定都定下了,大丈夫总不能矫情这种事情。
何况,洛文祺也是个身材健硕,却能翘着兰花指把人打趴下的武身画师。
一时之间,连说句话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总之,所谓的断袖没有那么的理所当然。
篝火燃的极快,烟雾缭绕。
陈形意将洛文祺受伤的位置扶向一旁,保证他不会被烟熏到,被火烤伤。
明明口里是一句爱慕也没说,行为倒是诚实的很 。
洛文祺特意找了个好躺的位置,看着对面人在火光下泛黑的皮肤染着红。
他眼睛里流光溢彩的……
满脸笑意,看的人浮想联翩。
怕不是连二人成亲的婚宴如何办,称呼如何叫,甚至连房事如何做都想了个遍。
陈形意凌厉目光射过去,对面人停住目光,厚脸皮的笑了笑。
咳咳咳!
某个人轻咳了几声。
“老大,如今玄璃百姓要逃难,连这义庄都难呆了,出城还需从长计议。”
陈形意只好想方设法转移话题。
几人终于都静了下来。
抬眼看去,这义庄起码十来人,烧着篝火避雨逃祸,男男女女。
简陋的义庄,一群异国人。
好似都是无辜的人……但是和自己的母国是对立的!
白豌试图走上前,周围的玄璃布衣百姓稍稍抬眼,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这些人不懂书画,可不认识什么画圣。
看着对面人死死把自己包袱抓住,简直把他当成了什么可能的自己不利的恶贼。
苦笑……
郭远民小心翼翼的,把之前和一个小女孩借的小剪刀和白布放下。
旁边的老妇人立马把东西抢走,回过身苛责孩子。
“你怎么能把这些借给别人呢!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小女孩糯声声的哭起来……
……
一夜过去。
野昌岭之战血洗玄璃的灵禹军便赶到兴陵城,大庆的援军也北上了。
兴陵被几万军团团包围,战事阴云渐重。
大地上传来阵阵马蹄闷声,极目所见,黄沙漫天。
灵禹和大庆的联军仿佛黑雪覆盖,轰隆滚滚。
守城将军万炎看到这场景道:“弓箭手和投石机准备!快!”
当年,他是如何包围占领大赢京城的,如今的两国联军便是如何历史重现的。
排列的骑兵群,马蹄震天。
兖州的潘英将军携一万兵马,看灵禹军和其援兵四万人围城。
潘英好似看戏一般,怒目观望着兴陵城的人,眼睛仿佛淬火。
“子辰兄,你说屠城多少人好呢!九十万还是六十万?”
他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忧悒清远。
凌书墨看着联军濒临城下,远远遥望。
城下的兵戎奋起攻城,雄壮至极,义无反顾。
国仇家恨的碰撞,此时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擦伤大概都是灭人全军的讨伐!
“安宛兄,凌某不是你的幕僚。这些你不该问我。”
忽然,潘英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细细看了那些不堪一击,怯弱不敢杀人的玄璃兵,目光冷峻。
“好!好!好!我说过,攻城后会帮你找到并且救出韩妙染一行人。不会食言!只不过……”
他忽然冷笑一声。
“我们认识韩妙染,灵禹军可未必认识。到时候……”
一个画师用一幅《地狱相图》把兴陵城搞得天翻地覆。
独一无二的作画之才,大名如雷贯耳,令人敬畏三分。
多年来那般影响世事,哪怕说为了这人的影响力也不可能让人死。
不过想法归想法,现实么!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凌书墨策马扬鞭直接骑去了盟军的阵营。
灵禹军这边。
攻城阵型稳固,不急不缓,似乎要将兴陵城慢慢煎熬致死。
但是,兴陵毕竟是百年城墙,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攻打入内。
木华将军看着舆图城防,只觉得易守难攻,咬牙切齿。
可巧,这时候守卫来报。
“将军,大庆盟军来人求见。”
木华眉眼上扬:“何人?!”
“他……他说姓凌!”
“姓凌?”一旁的灵禹安抚使施鸦青一愕,“曾掌定州军,从未尝过败绩的凌书墨?”
小兵困惑:“不……不知道是不是……”
“ 先将人请进来!”
马上男子赫然下来,一跃而起,匆匆进帐。
帐子里几目相对,立马就认了出来。
“果然是凌兄?!”
“木华将军,施安抚使!”
凌书墨拱手作揖。
施鸦青看这人难得急色:“不知大庆盟军此时为何派你前来?”
凌书墨虽然辞官归隐,但是明眼人都猜得出他是怕庆帝兔死狗烹,明哲保身之举。
论行军打仗,曾经为军州事的凌大人可不比武将差。
“这是凌某针对兴陵城作的八卦风神阵,要是按照此排兵布阵,破城日指日可待。”
凌书墨拿出来了一张长卷,展开舆图,手指轻轻一拨。
阵法精妙,令人惊诧。
施鸦青惊诧:“既有此阵,为何庆军不用,反交给玄璃。”
木华将军毕竟更懂为将之心:“怕是那潘将军自知兵力不够施展此阵,大庆援军也未能适应北方气候战。”
“确有此意。不过……”凌书墨报以一笑,行君子礼。
他掏出另外几张图纸,依稀能看到几人的人身画像。
“这几人乃是凌某至亲好友,是大庆人。此刻都在兴陵城,烦请木华将军切莫伤害他们!”
这下,施鸦青和木华算是明白了。
他这是怕他们因为国仇狠戾,攻城的时候无差别的进行屠城,伤到旁人。
施鸦青淡笑:“凌兄,灵禹屠城或是不屠城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得看陛下上命!”
凌书墨的黑眸深谙:“此阵有缺口,若无凌某亲自给出那唯一的疏漏……”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木华将军难得心下一凛。
先礼后兵,不愧是曾主管外交之责礼部尚书。
凌书墨突然扬声:“不敢,凌某只要求破城之日,你们不动我亲友挚亲一根汗毛!”
他手指画像,中间清俊男子模样清晰,细致描摹。
“大家毕竟是同盟,同仇敌忾,也没有互相为敌理由。是吧?”
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怎的说起这些话像是说一不二,铿锵有力。
挚亲?是挚爱吧?
只有施鸦青立刻便猜到这个人指的是谁,无言勾唇笑。
这逆伦的目光眼神和语气,哪里是在谈论什么亲友。
虽然是觉得实在是荒谬绝伦,但是如果是韩妙染的话,却显得真的不能再真了……
“凌兄,如果是韩妙染此刻在兴陵城。哪怕你不提这件事,我们灵禹也是不会动他的。”
施鸦青欣赏二人才华品性,至于他们是否断袖和自己毫无关系。
反正,才华也不会因为断袖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