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的俘虏百姓在一艘艘的渡江,而另一边在救火。
善化寺大火熊熊,哪怕大雨都无法尽快浇灭,整个寺内一团乱。
“快救火呀!!”
“这寺里的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普恩直接仓皇的吩咐弟子:“快救火啊!救火!”
可是这里的火都被白豌和密道潜入的流民洒满了桐油和火药,哪怕下着雨也不易扑灭。
燃料数量很大,根本不会轻易扑灭,哪怕再烧个上一天一夜也是可以的!
赶来的武僧和原本的和尚们拼命救火,竭尽全力却收效甚微。
如今,整个善化寺都是火焰。
有的和尚甚至因为睡着被困在禅房,数十人被活活烧死,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
“师父,不好了。西厢房的众位师兄弟都被火烧……烧死了……”
广纵和尚遗憾且呜咽。
“藏画阁呢?!我的藏画阁呢!”普恩急切的抓着对方的衣领。
广笑在一旁支支吾吾的:“师父,都烧……烧干净了。火就是藏画阁开始燃起来的……”
这话简直是致命的打击。
普恩一个激灵,直接撅倒在地上,好半天才被按住人中醒过来。
不,不要这样!
“我的画!我的画啊……”
“我苦苦珍藏了韩妙染十年的画作啊!”
狂躁的他几乎是想要落泪,根本不敢相信这可怕的梦魇。
火舌吞吐着,眼看就要烧到主殿,一下子灭顶的危险令人心死,心焚……
百年国寺,竟然要这样毁于一旦吗!
正当普恩满目疮痍,一片荒芜的时候,眼神突然看到半躺在墙边喝酒的人。
好似终于找到了救命稻草,他赶紧上前:“韩画师还在,只要他还在,就还会有更多的画!”
“韩画师!韩画师!”
普恩试图叫醒人。
白豌突然醒了酒,从地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哦——”
“韩画师啊,老衲藏画阁的画都焚尽了,我寺还折损了八十八名弟子!”
“对不住,这场走水意外……”
意外?
他和好几个人一起合作的人为意外吗!
紧紧靠墙的白豌,抬起头,看着周围人那般急切抢救大殿。
“一寺为万骨枯,种种苦难,恶有恶报。”
他几乎想要仰天长啸。
“烧的好!烧的好!死了八十八个人啊!”
他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划着:“太少!太少!”
……
普恩实在不理解这个半醉半醒的人在说些什么,拉着他就想往外走。
“韩画师,火都要烧到大殿了!快走呀——”
白豌却是轻颤眼睫,手中的笔攥紧,掌心血似乎在往外渗。
于是,他赶紧推开身旁的和尚,右边手拿着酒,左手提笔面向大殿后的整片墙壁。
“韩画师啊,这时候你还画什么壁画!”
普恩稍稍告诫了一声。
然而,当他再次想要把白豌拉出主殿的时候却突然觉得腿软。
普恩眉头紧皱,只觉得呼吸不畅,肺腑剧痛下呕出一口黑血。
手中已经被黑血浸透,显然是中毒所致。
另一中轻毒的广笑,目中一下恐惧:“我们怎会中毒,这……”
“别人的东西,以后不要乱碰!”
白豌沉声应道。
“你!”
“你!你!”
……
普恩师徒几人话都说不出来,在巨痛中奄奄一息。
“我无悔,甚至甘之如饴,讳恶不悛。”
以战止戈,以恶制恶,有何不可!
白豌大叫一声冲上墙壁前。
他不惧杀业罪,手中之笔仿佛厄形恶意,九死未悔。
悔恨!恐惧!激动!
他杀了人啊!
又杀了人!
这次还不止一个,而是近百人!
笔触纸上,变状阴怪。
那劲怒笔力不忍睹,堕入地狱者方能绘制如此造业。
他画恶鬼被火柱、钢叉、鞭挞等各个刑罚严酷。
他画无间辗转刑 ,罪人下地狱或射、或杀、众刑魂魄死无全尸。
他画无数青皮厉鬼,两舌人两面。作恶之人死后堕此地狱。
……
整整十殿阎罗,是凡间为恶者永堕阿鼻地狱,受尽酷刑。
生前恶人,死后魂魄死不了,活不下!直到千万亿年……
所谓罪业消尽,报应才停止。
此墙画尽了因果报业,十殿阎罗。
白豌用了一夜时间,完成此需要数人,甚至数月才能完成的旷世之作。
完成后,他扔了笔将酒饮尽,酒坛摔碎,声音震天。
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十殿阎罗,百态尽显。
随着一道电光划过,雨下的更大了!
善化寺主殿墙被雷劈断,阻隔了火焰,而其他地方的火还在烧……
这幅壁画存了下来,史称《地狱相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