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锦话音落下，那双深邃眸子，骤然亮起一抹神光。
那光芒悄无声息，笼罩了渊全身。
她没有释放任何威压，但那目光所及，渊却感觉自己从里到外，包括每一寸血肉，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在这一刻，蜀锦心中确实掀起了波澜。
作为几乎屹立上苍绝巅的存在，她见过的天骄俊杰如过江之鲫。
当世之中，除却那个妖孽般的寰帝真正让她感到惊艳外，她座下的洛阳红天资纵横，天刑战意滔天，神教方炎麟霸道凌厉，月华清冷孤高……皆是不负天骄之名的翘楚。
然而，当她此刻真正以神通窥探渊的根底时，方才明白，为何此子能以如此年轻的年岁，在她看来，不足一世光阴，便与寰帝战至那般惊天动地的地步！
那散发出浩瀚灵力的本源丹轮！这已是打破了常理！
加上神阙与识海两大非凡秘境。
神阙秘境沟通天地桥，识海秘境蕴养魂根，这两大秘境的开辟，意味着他的根基之雄厚。
其灵力之磅礴精纯，灵识之坚韧广阔，已然触摸到了圣境的真正极限！
“难怪……难怪他能与寰帝争锋……”蜀锦心中暗叹，此等底蕴，确实有傲视同代的资本。
但随即，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凝重，因为她看到了渊肉身真实的状况。
那并非简单的重伤未愈，而是……一种近乎道崩的可怕状态！
周身布满强行拼接起来的裂痕，这裂痕不仅存在于血肉筋骨，更深入了道基深处！
他整个存在的“框架”都曾濒临彻底瓦解。
寻常伤势，哪怕再重，以神尊手段，辅以天地神药，总有机会复原。
但这种道基层面的崩裂，涉及生命本源印记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是大道之伤！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严重的道基崩裂，此刻却被一股至高力量强行“粘合”稳固住。
这股力量……蜀锦敏锐感知到，其层次之高，玄奥之深，绝非封烛或雷晨那等神尊所能拥有！
“他身后，定然还有他人！”蜀锦心中笃定，“或许……与那天渊有关？亦或是……其他不可知的存在？”
她收回目光，眼中神光敛去，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看向渊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过的感觉。
她缓缓开口：“若你真想凝聚神纹，踏出那由人至神的关键一步……我圣楼，或许可助你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一旁的洛阳红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光芒。
她看向师尊，又看向渊，脸上写满了期待。
渊心中却是一凛。
圣楼楼主亲自开口示好，这分量极重。
但他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机遇冲昏头脑。
他沉吟片刻，正准备开口谨慎回应。
然而，蜀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未等他开口，便接着说道。
“你无需多虑。我此言，并非是要将你束缚于圣楼檐下，也非借此对你施以任何束缚或要求。”
“圣楼传承万古，自有其气度。今日结此善缘，不过是顺应因果，种下一粒种子。望他日风云际会之时，能得见善果，彼此方便罢了。”
她的话语玄之又玄，充满了暗示。
渊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孤身闯荡，如今更是身负道伤，前途未卜的人，对圣楼这等庞然大物究竟有何等价值。
值得楼主如此折节下交，甚至说出这般话语？
是因为老师与她的旧情？
还是……他们看中了与“天渊”相关的，某种潜在可能？
亦或是，这看似善意的举动背后，实则是一种更为高明，温水煮青蛙般的手段？
心中疑虑重重，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抱拳，语气恭敬道。
“楼主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孤身一人，习惯了自在来去。昔日在龙门之中，唯有老师与晚辈二人，虽清冷，却也落得自在随心。”
“如今贸然承此厚情，恐心生挂碍，反而不美。圣楼乃上苍翘楚，晚辈实在不敢过多打扰。”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他确实不喜被大势力束缚，他并未提及老师已离去，反而刻意营造出一种“龙门虽小，却有师长相依”的错觉，以此增加自身的筹码和底气。
而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丝想要借此避开洛阳红的想法。
自从在那七彩幽梦巢穴经历那场糊涂账后，他面对洛阳红时，总有一种想要逃避的感觉。
他也曾去过当初与寰帝论道的那片竹林，可惜早已人去楼空，更添几分怅惘。
“哼！”
听了渊这番明显带着推拒之意的话，一旁的洛阳红顿时俏脸一寒，发出不满冷哼。
她瞪了渊一眼，竟是一句话也不再说，猛地转身，头也不回，离开了独摇殿。
渊转头，有些尴尬，他看着洛阳红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看向蜀锦，脸上露出窘迫。
蜀锦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带着了然笑意。
她摆了摆手，无奈道：“红红这丫头，生来便是这般性子，你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只不过……”
“那王庭踪迹缥缈难寻，其具体下落，如今在这圣楼之中，恐怕……也只有她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