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在退朝后去了花萼相辉楼,他觉得在花萼相辉楼三楼的大厅里坐着用午膳,比较清净,用完午膳后,他可以再到北面阳台上俯视兴庆宫、太极宫、皇城,平视大明宫。
这是一处寻求清净,但又将皇城和皇宫看在眼中的绝佳居所。李隆基刚才在退早朝时,出了大明宫宣政殿后,听到李林甫在后面小声和别人说话,他回头望了一眼,发现李林甫和高力士在大明宫前的回廊窃窃私语。当时李隆基心情不好,就没有走回去问他们说的什么。
李隆基了解高力士,在他心情不好时,高力士会来问他有什么吩咐,或者有什么需求。李隆基想,等高力士过来后,他就问问李林甫和他聊得什么。
李隆基跟在右手边站立着衫子说:“衫子你去兴庆殿和武惠妃说一下,朕中午不回兴庆殿用午膳了,到时候让她独自用午餐即可。然后你再去御膳房和御厨们说一下,朕中午吃的饭菜要送到花萼相辉楼三楼,武惠妃在兴庆殿吃的午餐菜品数量不变。朕的晚饭要送到兴庆殿,到时候朕要和武惠妃共进晚餐。”
衫子躬身行拱手礼道:“奴才遵命。”
衫子离开后,高力士来了,高力士从南面的楼梯口走过来,在离着李隆基六米远的地方躬身行拱手礼道:“奴才拜见陛下。”
高力士昨天傍晚来向李隆基汇报事情的时候,由于汇报的事情比较重大,因此自称微臣,现在来并不是为了汇报什么,而是处于对李隆基的关心,相当于来问安,因此他又自称奴才了。
李隆基转过身,仍然坐在椅子上,面对高力士说:“你来面见朕,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
高力士说:“陛下,您这几天心情不太舒畅,您如果需要在饮食方面,娱乐方面,有什么调整或需要,可以让老奴为您安排。”
李隆基说:“不用了,朕此时心里的烦闷,并不是靠吃几道珍馐菜品,或者观赏几个音乐舞蹈节目就能缓解的。朕看到今天早晨退朝时,李林甫在宣政殿门外的回廊,向你耳语了几句,他说的什么话啊?”
回禀陛下:“李林甫说废太子和皇子为庶人,是皇上的家事,是可以不必问外人的。他的意思是,对废立太子这样的事,为人臣者,应该尊重皇上的意思,这毕竟是君主的家事。”
“你觉得李林甫说得对吗?”
“老奴只是您家的奴才,废立太子这样重大的事情,实在是不敢表达观点啊,李林甫作为宰相,都没有发表观点呢。望陛下海涵。”
“嗯,你们都很聪明。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和李林甫这样不表态,完全尊重朕的观点,正是对朕的理解与支持。张九龄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让朕对是否将李瑛、李瑶、李琚废为庶人,而犹豫不决了。朕老了,五十一岁了,虽然身体上还可以,但是考虑问题方面,也出现了犹豫不决的情况。”
“陛下,在老奴看来,您还是神采奕奕,英明神武的状态。”
“你这样说朕心里挺高兴,朕还想为天下苍生主持大局三十年呢 。”
“奴才认为,以您现在的状态,再做三十年英明神武的皇帝,是轻松的事。”
“嗯,朕借你吉言,努力实现这样的目标。”
“陛下,您在此用午膳,需要老奴到御膳房,通知御厨,以及那里的宫女和太监们吗?”
“不必了,朕已经安排衫子去御膳房说了,朕将在花萼相辉楼三楼用午膳。你回内侍省吧,那里还有事需要你处理呢。”
“臣遵旨,臣告辞。”
高力士躬身退后两小步,转身向南面下楼的楼梯口走去,并下楼离开了花萼相辉楼三楼。
卫蔚少卿、驸马都尉薛锈,也是参加早朝的。今天上早朝时,他站在武官那排,即西面那排官员的第五位。他听到李隆基说要废太子,鄂王、光王为庶人,心里很高兴。张九龄为李瑛等三人极力辩护,竟然令皇上改变了一些态度,皇上表示退朝后三思而后行,这让杨洄心里很怨恨张九龄。
杨洄在兴庆宫西南角,花萼相辉楼一楼西门外站着,他想跟皇上再说一下薛锈退朝后又去了东宫,但是他又认为皇上刚听了张九龄的劝告,可能会把他当成历史上那些诬告太子或忠臣的人。因此他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否要进入在东南面,邻近花萼相辉楼不远的勤政务本楼面见皇上。
衫子当时下楼出花萼相辉楼时,是从西门出来的,杨洄正站在那里,杨洄问了衫子陛下在花萼相辉楼吗?衫子告诉他皇上在花萼相辉楼,他才知道皇上不在勤政务本楼。正在那时,高力士从北面走来了,衫子急匆匆向北走去,杨洄在衫子与高力士对话时,往南走到了勤政务本楼南面的东西大道上。
杨洄想皇上现在情绪不稳定,冒然去说薛锈的坏话,可能会让皇上警觉,毕竟薛锈也是驸马,而且是光禄卿,官比他大。杨洄想了一个稳妥的做法,他在勤政务本楼南门外站了近一个时辰,快到吃午饭时,就走到了花萼相辉楼西门,他看到御膳房的宫女和太监们,提着三个木托盒进入了花萼相辉楼,他就往北走,去兴庆殿找武惠妃商量对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