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打开?!我吃惊地望着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打开它?!
你等着!巧儿说完,动作灵巧得像只猫,转身就从厚重的神案底下爬了出去。
一阵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屋里响起,迅速远去,她似乎是回了自己的小屋。
片刻过后,神案下的桌围再次被撩起,巧儿又钻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
你拿水果刀干什么?!我惊讶地问道。
哥。巧儿轻声解释道:听声音,这后面应该是空的,不像是用土一类的东西堵的。估计是上了门闩一类的东西,只要把它撬起来,自然就可以打开了。
她说着话,就把手里的水果刀,对准木板中间那道最宽的缝隙,使劲插了进去。
刀身狭窄,恰好能探入,她一点一点地上下试探着,动作小心而专注。
这能行吗?!我皱着眉头,在一旁高高举着电筒,就看着巧儿拿着水果刀这儿撬撬,那儿撬撬,全神贯注地研究着开启的方法。
没一会儿,几缕发丝就被汗水黏在了她的额角,细密的汗珠在她鼻尖凝聚,反射着手电筒微弱的光。
我看着她略显吃力的样子,正想开口说“我来试试”。
“噌!”话还没有出口,身后的桌围被人毫无预兆地一把掀开了,外面带着湿气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
紧跟着,一个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生怕别人听到一般,嘶哑而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我们俩魂飞魄散,心脏一阵狂跳,几乎都要撞破胸腔跳了出来。
“唔——!”巧儿的嘴刚一张,眼看着惊恐的尖叫声就要冲破喉咙,我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将那声音硬生生堵了回去。
因为就在那声音入耳的瞬间,我已经分辨了出来——这是振堂叔的声音!
我捂着巧儿的嘴,猛地回过头,心脏还在疯狂地擂动着,就看见满脸凌乱粗硬胡茬的振堂叔半蹲在神案前,一手撩着桌围,偏着头,两只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神案下蜷缩着的我们,眼神里带着警惕。
确认是振堂叔,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赶紧坐直了身子,带着几分后怕和惊喜喊道:叔!
振堂叔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没有说话,双眼扫过我们,然后抬起粗糙的手,对着我们快速比划起来,问道:你们在这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这里已经堵死了吗?!
“呃——”,我被他严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虚,迟疑了一下,手指有些僵硬地比划着回应道:我们想看看“小灰”是不是在下面?!
“小灰”?!振堂叔满脸疑惑,比划着问道:“小灰”是谁?!
就是巧儿盒子里养的那只大老鼠。我赶紧比划着回答道。
振堂叔的目光陡然一凝,他猛地扭过头,朝着天井里那口幽深的水井瞟了一眼,眼神瞬间变得复杂难明。
他再次看向我们时,面色凝重地比划道:那只老鼠是不是有什么古怪?!我在这屋里,已经见到过它好几次了。
“呃——”,我的手指在空中迟疑地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比划道:它是别人专门养的。
振堂叔的眼神微微一动,随即再次比划着追问道:你是不是认为它钻进地道里去了?!
我抿着嘴,微微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猜测。
振堂叔沉默了。他蹲在神案前,目光在我们脸上来回扫视着,眼神异常复杂,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巧儿在一旁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无声的交流,似乎消化着这个新信息。她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朝我比划着确认道:哥,你说“小灰”……真的是别人养的?!
我再次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疑问。
就在这时,振堂叔忽然朝着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从神案下出来。
“唉——”,看来这地道是进不去了!我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关掉了手电筒,顺从地从低矮的神案底下爬了出来。
可就当我们刚一钻出来,还没站稳,振堂叔却像一只矫健的狸猫,身子一缩,一个骨碌又钻了进去。
紧跟着,神案下传来“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括被触动了。
什么声音?!我和巧儿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你们跟我来吧。振堂叔低沉而嘶哑的声音从神案下的阴影里传了出来。
我靠!我的心里猛地一惊,看来,振堂叔还是留了一手!这个被他说成堵死的地道口,根本就是能够打开的!
等我和巧儿怀着强烈的好奇与忐忑,再次弯腰钻进神案下时,振堂叔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墙壁上一个豁然洞开的黑洞洞的入口!
一股带着腐朽气息、渗人的阴风,从洞口里冒了出来,吹在我们的脸上,激起一阵寒意。
我赶紧拧亮手电筒,紧紧拉住巧儿的手,俯下身子,一前一后,钻了进去。
猫着腰,沿着粗糙的石阶向下,没走几步,头部的空间便豁然开朗。
振堂叔对这里是极度熟悉,根本不需要任何光亮指引。他的身形在前方只是晃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影。
巧儿是第一次钻进这个地道,紧张地攥着我的手,手心有些冰凉。我也不敢走得太快,一边用电筒光照亮脚下的石阶,一边小心翼翼地拉着她,一步步向下走去。
当我们终于下到地道底部那个相对宽敞的空间时,振堂叔已经摸出来一支粗壮的蜡烛,点亮了。烛火在他手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了小片黑暗,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投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些积满灰尘的旧木箱子前面,跳动的烛光映照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此刻显得异常肃穆。眼神深处,仿佛有股暗流在涌动着。
我轻轻松开了巧儿的手,任由她新奇地打量着这个地下空间。
我拿着手电筒,缓缓扫过四周,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曾经在这里发生的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如同泛黄的旧胶片,在我眼前一一闪现,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喜爷、丑哥、徐小川、还有那几个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家伙,把性命永远留在了这里……。
然而,如今这里却看不到一丝当初的痕迹。曾经通往不同方向的两个出口,都已经被严严实实地封死了。现在看来,除了我们家里神案下的那个入口,这里再也没有其他进出的途径了。
角落里,那两个标志性的大水缸依然还在。一个倒在了地上,缸口破裂,另一个则还摆放在它原本的位置上。
“小灰”——,“小灰”——。巧儿心里似乎一直惦记着那只大老鼠,刚刚新奇地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便立刻压低了声音,开始在地洞里轻声呼唤起来。
我也赶紧移动着手电,仔细搜寻着“小灰”的踪迹。
“小灰”并没有回应巧儿的呼喊,也没在洞里发现有老鼠的踪迹。不过,我也的确在角落里发现了老鼠洞,甚至还不止一个。
我蹲在其中一个拳头大的老鼠洞前,用手电光仔细照着洞口的浮土,观察着上面的印迹,心里正猜测着“小灰”是不是就从这洞口钻出去了时。
肆儿!振堂叔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我猛地回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振堂叔手里举着那根大蜡烛,站在那口尚且完好、摆放在原位的大水缸前,正伸着脖子,定定地望着水缸内部,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完全出乎意料的东西,似乎有些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