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民被厉元朗的威严气势,吓得浑身一震。
过了一会儿,他才逐渐缓过劲儿来,哭丧着脸说:“书记,我害怕,更不敢说,他们势力太强大了。”
“沐书记遇难后,我就有过怀疑,怀疑沐书记并非死于意外,很有可能被人做掉。”
“而且当时的情况是,沐书记不在,沈汝涛代行书记职权。我怀疑沈汝涛或许被拉拢,但也不确定。”
“而在这个空窗期,他利用手中权力,安排不少人占据全省各部门、各地市的重要领导岗位。”
“还有,郝庆安也趁机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和影响。没有一把手,二把手和三把手联手把持南州的各项工作。”
“可以说,那时候的南州,就他们两个人说的算,并且每人周围,各有一股势力追随。”
“这种环境下,我们这些人,要么归附沈汝涛门下,要么投靠郝庆安。否则的话,肯定被孤立,甚至排挤走。”
“所以……”
不等龙民把话说完,厉元朗插嘴道:“所以,你就投靠了沈汝涛,成为他的帮凶!”
龙民一听,连忙辩解,“书记,您冤枉我了。我承认,我当时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归顺沈汝涛。但我可不是他的帮凶,我可以拍着良心表态,我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我偷了沐书记日记算的话,我只做过这一件昧良心的事,可我只是出于自保。真的,您可以调查,沈汝涛李贺之流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我都没参加。”
“还有……”龙民顿了顿,鼓足勇气继续说:“他们给我的好处,我都存起来了,一分钱没动。”
“前不久,我已经将这笔钱全部上缴,您不信的话,可以问一问于海书记,当时可是记录在案的。”
厉元朗死死盯着龙民,目光如炬,仿佛要将龙民内心深处的秘密一一洞穿。
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龙民,你所说的这些,我会一一查证。但你要明白,自首和坦白是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你现在走的是哪一条,心里应该有数。”
龙民闻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连忙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书记,我……我知道。我是真心想改过自新,所以才把一切都告诉您。我真的没有参与他们的其他违法活动,我只是……只是被逼无奈啊。”
厉元朗微微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龙民,我给你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接下来,你要全力配合我们的调查,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无论是关于沈汝涛的,还是关于其他人的,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只有这样,你才能真正洗清自己,重新做人。”
龙民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他连忙保证道:“书记,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只要能让我改过自新,我什么都愿意说,什么都愿意做。”
厉元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在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龙民说道:“龙民,你要记住,人生没有回头路,但每一步都可以是新的开始。希望你能把握住这次机会,真正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光明大道。”
说完,厉元朗便推门而出,只留下龙民一人坐在房间里,沉思着厉元朗的话,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的未来,从此刻起,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坐进车里,厉元朗和于海聊起龙民的事情。
于海说道:“龙民上缴那笔钱,也是不得已为之。”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人立场不坚定,左右摇摆。属于墙头草,哪边有风,就往哪边倒。”
“的确,您没上任之前的那段日子,沈汝涛和郝庆安疯狂安插自己的亲信,到重要部门任职。”
“可即便这样,秋山部长、金怀副省长我们几个,还是秉承理想与信念,坚决不与其同流合污,没有让他们的威逼利诱得逞。”
“龙民当时估计也是被形势所迫,又害怕被打击报复,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但他现在能主动上缴钱财,还愿意配合调查,说明他内心还是有向善的一面,想回归正途。”
“不过,我们也不能因为他的这些举动就完全放松警惕,后续的调查和观察还是很有必要的,要确保他真的能痛改前非,不再重蹈覆辙 。”
厉元朗感慨道:“你们几个能坚守信念,确实难能可贵。在那样的环境下,没有随波逐流,而是坚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和原则,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
“龙民虽然曾经动摇过,但至少他现在有了悔改之意,愿意站出来揭露那些黑暗的角落,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所以我认为,沐新丰书记对他的评价比较恰当,龙民可以用,但不能委以重任。”
“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表现就完全信任他,毕竟,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于海完全赞同厉元朗的说法,随着车窗外的天色逐渐变亮,路两边的环卫工人已经出动。
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他们或是晨练归来,或是赶早市,脸上带着对新一天的期待。
车内的气氛也因这生活的烟火气而缓和了几分。
于海接着说道:“厉书记,通过龙民这件事,也让我们更加清楚地看到南州官场存在的问题。沈汝涛之流,在南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拉帮结派,形成了复杂的利益关系网。想要彻底清除这些毒瘤,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还需要我们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厉元朗目光坚定,望向远方,“你说得对,于海同志,这是一场硬仗,但我们不能退缩。南州的发展不能被这些腐败分子阻碍,百姓的幸福不能被他们破坏。”
“我们要一步一个脚印,把南州的政治生态净化好,让阳光照进每一个角落。”
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和决心。
前方的道路或许充满坎坷,但为了南州的未来,为了百姓的福祉,他们将义无反顾、毫不动摇的走下去。
半个月后,对于南州来说,一场史无前例的人事变动,终于尘埃落定。
之所以归纳为史无前例,是因为这次是对南州省委班子进行了非常大的手术。
南州省委共有十二名常委。
由于沈汝涛、李贺、王潇木纷纷卷入与境外势力内外勾结,触犯法律,全部被逮捕,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严惩。
而郝庆安因工作调动,省委副书记空闲很长时间,也必须补充进来。
于是,由卢海波副部长率领的组织部代表团,一行八人,在召开全省干部大会前夕,莅临南州。
这些人当中,有三张陌生面孔。
头一个名叫王善坊,和厉元朗同岁,都是五十二。
中等个子,略微发胖。
长了一双笑眼,所以给人感觉,总是面带微笑。
第二位肖路远,四十九岁。
戴一副无边框眼镜,文质彬彬,颇有学者风度。
第三个是四十八岁的李猛。
个子和厉元朗不相上下,却比厉元朗魁梧。
给人第一印象,不怒自威。
身体笔直,走路带风,浑身上下透着军人气质。
厉元朗清楚,这三位中的两位,将要充实到省委常委行列。
只有李猛,他出任的职务稍低一些,但也是省领导。
算起来,厉元朗和卢海波是老相识了。
自己到别的地方上任,其中就有卢海波亲自护送。
老熟人见面,自然热络的多寒暄几句。
可时间不长,卢海波还要把那三人介绍厉元朗认识。
当他将王善坊第一个介绍给厉元朗的时候,厉元朗就知道,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同龄人,今后将会和自己搭班子,是南州省的二号人物。
只是对于这个人,厉元朗还有另一层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