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斯年不动声色地感慨，心里徘徊着知晓‘沈枝鸢’还活着的惊喜、以及被‘朋友’欺骗的复杂。
其实夜斯年也不怪他瞒。
以‘姜肆’的性格来说，若真将此事全部告知于他，那他还得怀疑事情是否真实。毕竟，‘姜肆’的占有欲属实恐怖。
“你想知道些什么。”夜斯年仰头看向踩着石头的男子，开口询问，“如果你是想要我告诉你她的身体状况，那我只能说，她、也就是你的朋友，目前状况很不好。”
姜肆：“……”
姜肆单手撑着坐上石头，表情未有任何变化：“我想要更详细的。”他表情很认真，仿佛是真的在关心他的‘好朋友’，问得极为严肃，“我要你精确到每个伤口。”
夜斯年装傻：“更详细的你应该都知道，有些事情如果说出来，会被有心人听去。”他看向山洞，表露的意思极为明显。
姜肆有些烦躁起来：“你靠近点就不会被人听见。”他这么说，自己却已经站起身，跳至夜斯年跟前，很诚恳地开口，“她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是比谁都要担心她的身体，所以，你若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
夜斯年挑眉，轻应了声‘好’。
他自然是不会告诉姜肆那些不对劲的地方。司谕既然已经设局藏好‘沈枝鸢’，那他万万不能打草惊蛇，惊扰司谕。
若是告诉姜肆，那他敢打包票、不出半天，‘司谕’定会有所察觉。况且占有欲并不只是姜肆有，他也有。
是的。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的爱情、喜欢并不无私。
想到此处。
夜斯年掩下眸中思绪道：“你若真把‘她’朋友。那你现在应该去好好关心她，而不是在这里问我这些。”他顿了下，放轻声音，“因为止疼丸以及各种原因，她会在此阶段感受不到毒雾入肺的疼痛。我用原先的丹药压制，但那只是一时的——”
他抬眼缓缓道：“若是之后丹药没了效果，那她体内积攒的毒会爆发。她会爆体而亡。”
姜肆：“……”
姜肆未说话、只是侧头看向将脑袋搁置在洞壁的姑娘。
夜斯年抿唇问：“你还有什么事要问，趁现在一起问。”
“……”
姜肆直白道：“…她是李枝吗。”
夜斯年被他这问话惊了下。
但很快，他就恢复从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顿了下，又继续，“他若不是李枝，还有谁是，你为什么会怀疑她的身份。”
姜肆轻‘嘶’：“没什么，就是觉得她有些陌生，好像不认识我似的。而且我也怕司谕有什么其他计划，只不过没告诉我。”他爽朗一笑，“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松了口气。”
夜斯年：“……”
夜斯年面无表情问：“怎么说。”
“不至于太过担心。”他靠向旁边的石头，歪头笑，“她的病，你会治好的，我相信你的医术。”
夜斯年叹气：“别太乐观。”
姜肆笑：“不是乐观、你连毒雾屏障的药都能制出来。那也就说明，这毒对你来说只是时间问题。既然你说会帮她压制，那以我对你的了解，说明你对这个毒还是挺自信的。”
“……”夜斯年深深看他眼，没有说话，抬腿走进了山洞内。
夜很深了。
空气中充斥着雨后泥泞的气味。
姜肆勾唇把玩着小刀、盯着夜斯年的背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
第二日清晨。
天气总算恢复正常，一行人也继续往前走。与之前的队形相同，姜肆和墨梓胥几人在前、夜斯年走中、司谕走末尾，只不过此番，走末尾的人员内，多加了个‘沈枝鸢’。
众人倒是未过多怀疑。
毕竟这二人本就关系匪浅、四殿下叫她跟在身旁也不无道理。只是，在出发前，还是有人悄悄地走到司谕旁，谨慎地提醒他，叫他小心‘沈枝鸢’。
“主上。”楚一跟在司谕后方，轻声开口道，“今天早晨时，夜神医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觉得有些不对。”
司谕笑：“这确实不对。”
这才刚来这儿第二天、这人便跟楚一打听回去的消息，这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楚一面色严肃，战战兢兢道：“那主上，夜神医这是——”
“……”司谕瞥了眼旁边的‘沈枝鸢’，随即了然道：“很好猜，他估计发现了什么，不过照目前来看，夜斯年应当还没将事情告诉姜肆。至于不告诉姜肆的原因——”
司谕轻‘啧’声。
面容带着趣意：“除了‘私心’还能因为什么。”
“……”楚一有些担心道：“那主上，夜神医知道以后，会妨碍我们的计划吗。”
司谕摇头：“不会。”他摇着扇子在后方慢悠悠地走，“既然敢让他检查把脉，那我自然是不会怕这些。楚一，我说过的，他就算现在知道、也已经晚了。”
“这里地势复杂、不说他出去要走多久、就说他一个人能不能找到路。而且船也已经开走，他就算想找她，也找不到她。”
夜斯年现在的想法绝对是不打草惊蛇。但他绝对没想到，早在开始时，司谕就已经把‘他们’知晓给算进了计划内。
夜斯年能知晓并不意外。
他迟早要检查‘沈枝鸢’的身体。
他会碍于计划陪他演下去、也会因为私心不‘打草惊蛇’。而当他知晓这些计谋时，他也早就将他迷晕、逃之夭夭了。
楚一还带着点儿忧虑：“主上，可他要是发现不对后，提早告诉姜少侠和墨庄主，又或是姜少侠墨庄主都发觉此事不对劲了呢。”
司谕不慌不忙道：“发觉此事不对劲后，他们都不会打草惊蛇。他们只会想着赶快回船上、等到了船上，我再给他们下药——这怎么看都是必然成功的局面。”
“所以别慌。”
“我们只要等着事情自然发展，等着他们提出要回船上的要求就好。”